?不止慕容山庄,如今天下皆遍埋了神赉之术。你知道神殿想做什么吗?”
“他们要,”她卖了个关子,眼底闪烁着最璨烂的笑。
“——恭请他们的神女归来啊。”
拾柒
——慕容芙被关入了邕水之下的狱牢。
灵犀听说这消息时面无波澜、心如止水。
毕竟自己的情况也同对方半斤八两,差别不大。
鉴于她的不配合,前一日的座上宾已沦为此刻的阶下囚。她被困在高阁,四围众目睽睽重兵把守。阁内环堵萧然,一箪一瓢一枕簟而已。
灵犀双手抱膝坐在冰冷的簟席,歪头枕在自己臂弯,用一双泠泠似水眸安静瞧着他:
“这就是你所谓的一见倾心?”
鞋履无声无息轻碾过木制阶梯,慕容夙慢慢向她行来:
“灵犀,你将当年救活过苍雪山脚百姓的草药方写下即可。只要有效,父亲便应允你我完婚。自此之后,你只是慕容山庄的少夫人,不必担心任何势力胁迫于你。”
果真是怀疑她的来历……灵犀扯了扯嘴角:
“都替我将后路铺好了。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们的大恩大德、感谢你愿意收容我这一身份不详之人?”
她笑着,“可你将婚事作为报酬与救人一同提起,是将我对你的感情以为得太重,还是将你庄内无数人命看得太轻?”
“你凭什么觉得我在意……在意……”
笑着笑着,眼前忽一片润泽模糊。
凭什么?凭他深知她喜欢他。
她用力将脸埋进袖摆,好不露出一分端倪。
慕容夙是何等聪敏之人。他屈膝蹲下,拂了拂衣褶,细细打量她,似略带叹息:
“灵犀,你不觉得你的怨怼其实很没道理么。既然不满我的疑心,那你自己说说,你是哪一方的?”
——是啊,很没道理。只不过因为对象是他,才叫她如此伤心、如此委屈。
许久,她嗓音沙哑:
“……我不能说。”
慕容夙并不意外,略勾了勾唇,笑不达眼底:“是怕说完后真的走不了了吧。”
这人总不啻依照最糟糕的结果揣测她。
“……”她也想笑,但到底没能笑出来。
声音闷在衣料里,夹杂着些微鼻音,倦怠道:“随你怎么想吧。”
她还有一事不明:“苍雪山那么偏僻,你如何找上我的?”
慕容夙神色淡然:“慕容氏虽足不涉世,但慕容山庄的势力遍及天下。”
灵犀觉得荒谬,仰头看他:“所以你就亲自来了?”
对方似乎对她的诘问感到费解。
“对有足够价值的人,自然要给予足够礼遇。”
她埋下头。她想起了起初的青眼,想到了一路的殊遇眷注……原来如此啊。
慕容夙见她沉默,若有所思,“我记得,你有件包袱,一直视若珍宝。”
“你什么意思。”灵犀眼眶倏而泛红,像一只濒临绝境的小兽,直怵怵抬头盯住他。
而慕容夙已然起身不睬,断然一声令下:“来人!”
眼见侍卫如从天而降般鱼贯而入,她猝然失去所有冷静,撕心裂肺尖声大叫——
“住手!住手!不准碰!”
但双拳怎敌四手。包袱很快被翻了出来。
纷乱中一声刺耳的裂帛响,如平地惊雷。布包被撕扯坼裂,一卷画轴砰然砸至地面,辘辘滚远。
除此以外,只零星细软、水色发带一条而已。
长卷铺展,是一幅精细的美人像。
刹那若有圣光炫然绽开。
诸人皆为其中神圣气息所慑,一时竟再无人动弹。也未曾注意到那画中美人眉眼与面前少女极为相似。
只灵犀飞扑上去,手忙脚乱将散乱的卷轴收束着拥入怀中,颤抖蜷缩在地,“哇”地大哭,泪珠簌簌滚落。
“……”慕容夙一愣。
挥手遣退诸侍,他前行几步,俯身拾起发带,递给地面泣不成声的灵犀。
她哭得那般伤心,像受尽了委屈的稚子,上气不接下气。
见他伸手而来,灵犀一把抓过发带,恨恨朝他掷去,满面是泪,模样凶狠又可怜。
——她不明白,不明白曾经亲昵歆慕的恋人,为何会面目可憎至斯。
慕容夙不避不闪,任由那团缎带软绵绵砸在身上。
“出去!你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他转身出门,临别前回过头,仍是那最最伤人的淡漠神情:
“灵犀,你再冥顽不灵,下一次换去处,便是地牢了。”
拾捌
灵犀到底是没有换到地牢的机会。
暮沉沉的寒风回荡在天下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