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人迷路走失,所以村民们都不大敢靠近。”
宝哥天性开朗,甚少显露低沉之色。
“那你当时为何还大胆走进去?”红蕖明知故问,呢喃道。
“因为只有那片山,还没找过了。因为我不想放过任何一丁点希望。”
宝哥的记忆好像一瞬间又被拉回了七年前的中元节景。他脑中飘过一串星星点点的火把光亮,一片溟溟漠漠的广阔湖水,一阵吵吵嚷嚷的呼喊人声,一片昏昏惨惨的凄迷山景。
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身躯一震,双眉紧蹙。
“怎么了?”
宝哥忽然竖起身子,把靠住他肩膀的红蕖,也唬了一跳。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宝哥喃喃自语。
“什么不对?不是什么样?”红蕖疑惑追问。
“红蕖,有些事,我从没跟人说过,甚至我自己也不知何时忘记、长久不大记得了,但现下与你说起梦境,又适逢中元,我才猛然想起……”
宝哥心乱如麻,面露恓惶。
“什么事?”
“到底什么事?”
红蕖见宝哥面色突变,心焦不已。
宝哥思虑半晌,终于开口道:“我现下才想起,我当时固然不肯相信你死了,但最后促使我漫山遍野跑去找你的,却还有另外一个缘故。那便是,在你失踪之后,我回到家,夜里睡觉,怪梦频发。我梦见,你躺在一个深山老林里,周围山峰嵯峨、古木参天、薜萝迷道、荆棘丛生,还有……”
宝哥本想说,还有很多孤坟野冢、寒鸦毒蛇,但顾念红蕖胆小,未敢脱口尽述。
“梦境迫真,加之乡亲们在湖里,无论如何也捞不着你。我才猜想,也许你并未落水。于是乎,我才开始漫山遍野地跑去找你。”
“我心想,一个小女孩儿应该跑不了多远,所以方圆十里的每棵树、每寸草,我都不肯放过。最后,只剩下那片乱葬岗还未涉足。正当我犹豫要不要进去那里找你时,一走到通往乱葬岗的山隘路口,便发现那里的景貌,竟然与我梦中所见一模一样。于是,我当下便不再迟疑,立马冲进里面去找你。果然发现你躺在那里。然后,我就把你从乱葬岗里背了出来。”
“我从没跟人提起过做梦之事,甚至在背你走出乱葬岗后,我自己也把这件事浑忘了。今日不知怎的,方才与你说起梦境,我才又突然想起来。大概……是又至中元的缘故吧。”
宝哥刚刚想起这段前尘往事暗藏的内情,心下震动,又被红蕖不断追问,便忍不住如实相告、和盘托出,如今见红蕖似有惧色,忽然暗悔不该告诉她这些,便故作释然,引开话题道:“这样想来,也许我们一直就心有灵犀,所以,我才能依靠梦境找到你。”
红蕖闻言,这才轻舒娥眉,略露喜色。
“对了,如何去到乱葬岗的经过,你还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吗?”宝哥小心探问。
红蕖摇摇头,表示自己依旧一无所知。
事实上,红蕖被宝哥从乱葬岗里背回来之后,足足在家昏迷了十日之久。即便她清醒过来以后,也对中元节当夜的事,毫无记忆。之前,父母亲友也问过她多遍,可惜始终如是。
“想不起来就算了。你平安无事最重要。总算有惊无险,老天保佑。”
宝哥轻轻拉了拉红蕖的手,展颜安慰道。
红蕖惶惑难消道:“对了,你刚才说有些事,那除了梦境异兆之外,还有什么吗?”
宝哥眉睫闪烁道:“没有了。”
他看着红蕖天真无邪的脸庞,心道,红蕖天生胆小,而且事情早已时过境迁,又何必让她徒增烦恼呢?
宝哥笑了笑,道:“记得夜里,乖乖呆在家中。”
红蕖点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