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两个灯笼,莹莹地亮着,其下有一躺椅,上面放着锦被和暖手炉,奚伯彦裹着春娘躺了进去,锦被里很暖和,放了好几个暖水壶。
奚伯彦将暖手炉递到春娘手里,春娘怕冷乖乖抱住,这下也不用奚伯彦提醒她往他怀里靠靠,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先行一步取暖去了。
廊檐外的雪翩跹缠绵,纷纷落落,下满这战火纷飞的世道,掩盖住这世道的满目疮痍,一切都在变得温柔。
雪还是那般模样,白白的,好多好多,可春娘却是不爱了,也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它们在灯笼下潦草的漫天飞舞。
“春娘,你没有问我下雪了,白白的,要不要看看。”奚伯彦的鼻尖抵在春娘的耳旁。
“你不想看了吗?”春娘看着廊檐外的天,那里一片雪也“没有”。
“你说了,我就看。”
要看的是他,如今出来又不讲理了起来。
“奚伯彦……”
懒困的声音唤出来时,奚伯彦心头猛然一紧,呼吸的短暂停顿让他听的更加清楚了。
“身体怕冷后,我就不怎么看雪了,因为雨雪天会疼的睡不着。”
每每天气不好时,为了不麻烦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是春娘最常做的事,而且她的忍耐从小就被磨砺的非常好,因此至今身边也没人知道她会疼,疼到难以入眠。
好在寒症治好了,再加上屋里日日升着暖炉,也就好多了。
“信里倒是不曾提到过这个。”一声轻叹碎成了无数飞花似的沁凉冰雪。
春娘不知道奚伯彦派人跟在她身旁,每日做了哪些,还要画成图配上字传回去的事,所以在听到奚伯彦口里信件的事,第一反应是蹙眉。
“什么信?”
春娘埋着头,抓了抓奚伯彦身前的衣服,等了许久也不见人说话,只有淡淡的酒味围在她四周,连绵不断。
“奚伯彦?”春娘抬不了头,因为头顶上还有个头,只好出声试问,见还是没人回,这才知道奚伯彦闹完后就睡着了。
春娘吸了口气,躺正看雪,大雪飘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成了小雪,洋洋洒洒,灯笼下成了一条条短短的流星尾巴似的,眨眼功夫斜着不见了。
春娘的脚被奚伯彦下意识夹在了他的两只脚中间,雪下相互依偎的两个人,一个躺正睁着眼睛默默的看雪,一个侧卧闭着眼里静静的眠。
又看了一会儿,春娘眼睛忽的闭了一下,接着呼吸声就绵长了起来,她也睡着了。
寂寞无声的雪仍在飘,廊下的雪白茫茫一片,似轻纱摩挲似的细碎声响,二人皆一概不闻,不知在廊檐下睡了多久,最先醒来的是奚伯彦,他迷茫的看着廊檐下还有微弱光亮的灯笼,好一会儿才回想起睡着之前的事。
春娘没枕着的那只胳膊被他从锦被里抽出来,盖住了眼睛,如此荒唐,脚竟然都冻麻了,这种刺骨的冰冷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春娘被奚伯彦抽胳膊的动静惊半醒,嘴里嗫嚅着睡不饱的哭腔。
“我们进里屋睡。”奚伯彦没有由着春娘的性子,出声挽回今夜的荒唐行径。
春娘不出声,耳朵听到了但是一点也不想动,奚伯彦只好连同锦被裹着春娘一起抱了回去,廊檐下,雪还在下,只是丁零几朵的飘,风大些飘的就多些。
清晨春娘醒时,枕头旁边放了压胜钱,朝露伺候她起床时,比划说是奚伯彦给她的。
原来昨夜闹着看雪的奚伯彦,不是春娘在做梦,以往即使奚伯彦第二日走后,她的身侧都还会残留些他身上的暖意,今早醒时冰凉凉一片,春娘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十分逼真的梦。
梳洗完毕,朝露急忙去厨房给春娘煎药去了,徐太医开的方子,日日春娘都有在喝,安潘看的紧,不过看了好几个大夫都是同样的说法,春娘也就没那么怕了,每次端来,用不着身边人提醒,她接过来就喝下,当成补药喝,盼着身体越来越好,离开时不拖何皎皎的后腿,长途跋涉要是没个好身体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