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我听不见周围人说的话,烛火噼啪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我听见飘扬的乐声,还有女子的笑声。
但这笑声逐渐消失,变成了焦急地呼喊。
“夙夙……夙夙……”脑海中又传来女人的声音,这次似乎更加急切,她的轮廓若隐若现。
我努力朝她伸出手——
我看见她似乎也在朝着我走来,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
她无助地呐喊:“夙夙……夙夙……”
我突然渴望地想知道,是谁?
每当我抬起头想要看清那个女人的时候,她的面容就会模糊,然后渐渐弥散如雾气一样。
我突然觉得很难过,可是又说不出来,我不知道这天晚上我有没有哭,我只知道梦中的我好压抑,某种我无法描述的情绪从喉咙深处不见光的部分一寸一寸往上涌。
梦中漫天的霞光越来越暗淡,歌唱的百鸟散去。
终于,我睁开双眼。
玄衣少年坐在我的塌边,我睁眼让他微微不自在,目光瞬间错开。
厌青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天幕依旧是墨蓝色,府中的灯笼还亮着。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我彻骨地冷,身上也疼。
刚从梦中醒来,我还有些恍惚。
我摸了摸还在刺痛的胃,神色迷茫。
这回总算没有将梦里的内容遗忘。我竟然又梦到了那个女人,上一次,还是在青龙玄境。
我不明白,她看起来为什么那样悲伤,口中一直喊着的名字,又是谁?
外面传来脚步声。
烛光摇曳,玄色衣袍的少年走了进来。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碗,往外冒着热气。
厌青一只手将我扶起,一只手将碗递到我面前说道:“醒酒汤,喝完会好受些。”
我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温热的醒酒汤入肚,我的胃总算好受了一些。
温润的玉触到我的指尖,有一刹那,我觉得自己被它灼伤。
见我彻底清醒了,少年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灯下他眉眼隽秀,红唇薄凉。
静谧安静的房间里,似乎只能听到我们两个人的心跳声。
“你,一整晚都没睡吗?”我低声问道。
少年点点头:“在等你醒来。”
后厨一直热着醒酒汤,等你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喝到。
我突然问道:“厌青,你的母后是不是对你很好很好。”
“嗯。”厌青眼睛望向窗外,“不过她很早就去世了。”
“我的阿娘也是,我从未见过她,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喃喃道,“在我儿时,很多时候,我都看见阿爹一个人在大殿,抚摸着一把断剑,一坐就是一整天,后来我问哥哥,那把剑是什么?哥哥说,是阿娘的遗物。”
玄衣少年安静地坐着,认真听我说完每一句话。
我们共坐至天明,等待着红日破晓。
这几日在府上相安无事,我特意又去了几次怡红院,但还是没有遇到小黑,易什这几日也待在府上,基本上没有外出去找虹月姑娘。
松惟说,他发现东城门的守卫的确变少了,应当是放松了警惕,他今晚便去和易什商议出发的事情。
曼幽纱悄咪咪走到我身边说:“岚儿,我带着狼狼在府里闲逛的时候,不小心进了后院,后院有一件屋子非常干净,墙上还挂了一幅画,你快随我去看看。”
她拉着我,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跟前院相比,实在整洁,前院杂草丛生,枯枝败叶,后院倒是十分干净如新,细到连石板上的灰尘泥土,都被人细致地擦去。
少女推开一间屋子,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应当是书房,案几上还有没有研磨完的墨还有黄纸。
而这墙壁上,却挂了一幅长卷。
卷中的女子十八九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她的手里执着一把木剑,笑得十分灿烂。
身形竟隐约同那青楼花魁虹月姑娘有几分相似。
画卷的角落却没有署名,却看得出作画者的细致和认真。
“这画中的女子,难道是易公子的心上人?”曼幽纱歪着头问我。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幅画挂在这,定是为了天天观看。”
我的指腹轻轻摩挲画卷,这纸张确实有些年代。
我不知道以前他的生命里有一个怎样的人,匆匆地穿行过他生命的轨迹然后离开,但那么短暂的时间也可以使他在几年几十年后还是这样牵挂。
“走吧,我们出去,这应当是易公子的书房。”我拉着曼幽纱退出了屋子,特意用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