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杯罢。”
郑朗有些尴尬地一笑,再给她斟了杯酒。
她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速度之快,让郑朗差点没反应过来。
饮罢,她把小毯子拿出来,对郑朗说:“朗儿,冬天就快来了,娘给你和宸儿缝了护膝的毯子,你处理公务时,做那王座上,把摊子放在腿上,免得冻着。”
“……娘。”
她伸出手,抚了抚年轻国君的脸颊。
“娘从小不在你身旁,你被王后扶养长大,娘是感激她的,娘不是称职的母亲,对你没付出什么,娘很愧疚,娘总想着怎么才能弥补,但好像怎么也弥补不了。”
“娘希望你当个好王,和你父亲一样的好王,你始终不要忘了,秦国永远是秦人的国,你要对得起秦人,你要对得起你父王。”
“娘和宸儿说,让他长大后好好辅佐你,你们两个,一定要让秦国比以前更强,万万不可墮了先人之志。朝堂上切莫让一人一家独大,用人不可皆由善恶亲疏……”
她说着说着,腹中一痛,喉中泛上腥甜,她被血沫呛住,只好咳出来一些,才舒服了。
郑朗看见她唇角鲜血,眼中震惊、愧疚、自责……种种情绪复杂交缠。
他上前想给她擦血,却不急她吐血的速度,他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娘……寡人……我没想着要这样……”
徐若只是有些慈爱地望着他。
他在那样的目光里,终是落下泪,有些无错地解释道:“父王遗旨,儿不敢不从,不得不从……父王临终前说,娘和宸弟都是聪明人,这秦宫聪明人太多,未免日后生出祸端,母与子,必去其一……宸弟他……他还那么小,儿下不去手……”
徐若点点头。
这话说的对,她也料到有这一日。
清剿过宗室势力的先王,自然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有她在郑宸身旁,难免日后不生异心,这样的异心,对稳定的统治而言无疑是潜伏的威胁。
先王也是在教郑朗为王之道。
国君,总要学会果断地舍弃。
先王也许是喜欢她的,可先王也能留一道让她丧命的旨意。
今王也许是真心喊她娘的,但也能顺从先王做出这样的决定,再想得可怕一点,也许他之前的亲近,不过是为了让她对他减少戒备。
这就是国君啊。
徐若不理会郑朗的解释,只是缓缓对流泪的他说:“朗儿,平日处理政务别太晚,一定要早些歇息;饭要按时吃,别拖。冬天快来了,多穿些衣服,你从小身体就弱,长大为君王后更要注意。”
郑朗给她擦血的手一直在抖,他闻言终是抱着她痛哭,“娘……对不起……对不起……”
徐若微不可闻叹息一声,推开他,道:“快把宸儿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娘?”
“你放心,你就在旁边,娘只会和他说,是娘自己想走的。”
郑朗抹干净泪,赶忙吩咐宫人把郑宸喊来。
徐若尽量把血擦净,把未吐出的血咽回去。
她笑着,正襟危坐等着郑宸。
郑宸带着郑思如一同进来。
郑思如从那宫人紧张的面色里隐约猜到有事发生,所以他无视了宫规,随着郑宸一同抵达。
“左相怎么来了?”郑朗惊道。
“让他进来。”
将死之人要见的人,郑朗也拦不住。
郑宸看到徐若面色苍白,上前握住她的手,“娘亲,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
徐若摇头,爱怜地揉揉他的头,道:“宸儿,娘很好,娘只是生病了。宸儿,以后要好好听左相教导,也要急着娘以前的教导,你要好好辅佐你兄长,你们二人把秦国看好。”
“娘亲,宸儿一定会的。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宸儿帮你揉揉。”
徐若露出一个笑容,“好宸儿。”
满口血终于抑制不住,她一阵反胃,把那些血全吐在案上。
郑宸哪里见过这样多的血,他终是哇的一声哭出来,嚎啕道:“娘亲,你哪里受伤了,怎么这么严重?”
徐若忽然厉声训斥他:“不准哭!”
郑宸很听话,立马憋住泪水,一张秀气的脸憋的通红,眼也通红。他虽然不再哭喊,但眼角的泪仍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郑宸,你就要没娘了,没娘之后,你更要坚强,听懂没?”
郑宸立马挺直脊背,带着哭腔道:“听懂了。”
“以后不准你哭,不准你大惊小怪,娘一直在天上看你,你要是哪里做得不好,哪里对不起秦国,娘会很生气。”
郑宸掷地有声道:“知道了!”
“宸儿,娘爱你。”
郑宸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好孩子,和你兄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