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字字泣血,把谢云华投进漆黑的深渊,谢云华在故乡里绝望着,她绝望已经这样用力往外爬,还是要坠得粉身碎骨。
“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怨恨谢云华不作为,怨恨她选择怀王府的荣华富贵对贺家的恩情置若罔闻,她恨她的儿子都死了她还好好活着。
“你要还有良心,就给他们报仇。”夫人仰头嘶声,她的泪浑浊不堪,似乎一生的泪已经流尽了,“走啊,别让我看见你……咳咳咳……出去,你出去……”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直至最后发不出一个音节。
谢云华环住夫人不让她挣扎,求救地望向秋嬷嬷。
秋嬷嬷早已哭得站不住,她扶着床柱无助地呼嚎:“老天无眼,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啊,为什么啊……”
夫人几近昏厥,口中还是喃喃:“你回京去,回去……”
她无处可去,帝京没有她的家,秀州也没有了,飘来飘去半生光景,不过是从孑然一身到一无所有。她每次都拼命地留,却什么都留不住。
什么都留不住。
这次她一定要留下些什么。
谢云华放下贺夫人,唤秋嬷嬷出去说话。秋嬷嬷本得了夫人的令不准给帝京传信,当着谢云华的面自然也不该多说,只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她将离京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谢云华,谢云华听得浑身发冷,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不到丝毫疼痛。
“不要去大宅,你斗不过他们。你年纪还小,等再长大些……长大些……”
长大些自然就有力气了,有力气什么都办得到。
“麻烦嬷嬷照顾好母亲,我去去就回。”
“大小姐千万别冲动,家里已经没人了,你不能有闪失啊。”
“嬷嬷请放心,我一定回来。”
谢云华擦干眼泪走出门,霍延章就在不远处的一株柳树下站着,见人出来就往前走。
他闻出了谢云华身上的悲伤,想拥住她安慰一下,又怕她脸皮薄不肯让人看见,便借着宽袖的便利牵住她手指。
“去哪儿?”
谢云华说:“找大夫。”
“需要我传信给柳澄泉吗?”
谢云华摇摇头,“秀州也有好大夫,不用麻烦。”
谢云华说完这话眼泪情不自禁地落,她不知道自己这么脆弱,只是一想到人会死呼吸都像带着刺。
急病刻不容缓,柳澄泉过来也于事无补,霍延章轻抚她手背,宽慰说:“王府有钱,再名贵的药都用得起,而且冬天马上过去了,等养到春天就能好起来。”
“真的吗?春天会好吗?”谢云华扬起狼狈的脸,她语速极快,似乎迫切得到答案。
霍延章说:“真的。”
他抚着她脸上通红的指印疼惜不已,猜测这巴掌多少与他是有关的,可他至今仍不后悔。
他按着谢云华唇边勉强的笑,轻声道:“我对不住你。”
“是我咎由自取,与你无关。”谢云华抓住霍延章的手从脸颊上移开握进掌心,“我要去给母亲找大夫,你陪我一起?”
“好。”
秀州城的建筑很有特色霍延章无心观赏,他跟着谢云华的目光和步伐穿街过巷,偶尔遇到别具一格的景谢云华会简单说给霍延章听。
霍延章听完总是高兴地笑,然后顺着这道景问她何年何月看的,看的时候与谁一道,看完之后有没有写下什么记录一下。
谢云华也会仔细地答,往往没答完又到了下一处景致,然而越往后越潦草,她无心回忆,只挂念那一处门楣。
到了医馆,大夫看见谢云华怒色匆匆,他先出来望了望天,再走到已经站在馆内的谢云华跟前,咬牙切齿:“老天怎么还没把你劈死。”
谢云华平静地说:“怀卿,我来找你看病。”
“你还敢来找我看病?你是不是有病,你脑子有病。”怀卿骂骂咧咧把她往外赶,“出去出去,我懒得搭理你。”
“我母亲病了,你有空跟我去一趟吗?”
“没空。”
谢云华望着寥寥几人的医馆,再次请求说:“她病得很重,你一定要去看看。”
怀卿横眉冷竖趁火打劫:“把契约书还我,否则免谈。”
“好,可这次回来我没带,我让人送过来。”
怀卿将信将疑,他在这个女人身上栽过不止一回跟头,不敢轻易信她。而且这个破地方他一天都不想待了,他要去云游山水过神仙日子。
“我信你我就是个傻子,没有契约书想请我看病做梦吧,走走走,别耽误我问诊。”
“医门大开何必拒人千里?阁下医者仁心,必不忍见病人受苦,我们诚意诚心,请大夫务必答应。”
霍延章微微俯首,怀卿这才注意到他,他看看霍延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