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霜寒露重,山峦间雾霭沉沉,静谧幽深的晨间山林被凄厉的呼救声打破。
“狼!有狼!救命——”一名药童慌不择路地拨开灌木丛,跌跌撞撞地向山路台阶处奔去。
四头穷凶极恶的野狼在他身后奔腾追逐。
药童的脚被杂乱的葎草枝蔓牵绊,重重地扑倒地上。
饥肠辘辘的饿狼将他成圆围住,首尾衔接缓慢移动,凶戾的窄瞳却一瞬不瞬的盯着稚嫩的药童,似乎在谋算着如何分食。
药童吓得四肢瘫软,不能动弹分毫,下一瞬,野狼张开血盆大口,飞扑过来。
药童害怕地蜷缩成一团,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利箭撕裂空气的声音。
药童又惊又喜地睁开双眸,只见一支削尖的木箭穿过狼口,力道不减,拖着瞬间毙命的黑狼射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另外三头狼进入戒备状态,只是不待它们反应,丛林深处又连发三箭,将它们一一射死。
见野狼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秦书语这才提着一张弓从草木掩体后出来。她动作迅速矫健,身着淡绿色交领短衫,正红绦带束住了一截紧窄有力的纤腰,马面裙,短靴,容貌漂亮,眉宇间皆是英气,身量不俗,修长的身姿如竹如松。
药童回头一看,一颗慌乱受惊的心安定下来,这人是山脚下猎户秦老三的女儿,也常年在山中打猎,长了一身好武艺。
秦书语走近,单手将药童搀扶起来,问:“你没事吧?”说话间的工夫也不见闲着,将狼嘴里的木箭拔掉后,满是爱惜地用手抚摸了一下油光水滑的完整狼皮,才将它放进了身后背着的竹筐里。
药童:“没什么事,只是膝盖有些破损,书语姐姐怎么这么早就上山了?”
秦书语:“这霜露一日比一日寒重,我爹两月前打猎跌坏了身子,还没好利索,我想尽早给他赶制出来一件兽皮衣御寒,今儿算托你的福,弄了个大丰收。”
两人说话间,一头伏在地上假死的野狼陡然睁开了双目,拼尽全力向秦书语扑去。秦书语躲闪不及,被野狼摁倒在地,手臂被野狼撕咬出血,眼瞧着野狼要朝她咽喉处袭击,电光火石间,秦书语果断抽出腰间短刃,一刀将野狼腹部刺穿,用力下划,正在挣扎的野狼顷刻间被她开膛破肚。
“书语姐姐,你的胳膊……”药童瞳孔睁大,他也就八九岁光景,在镇上的药铺里当短工,没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
秦书语用短刃翻身将死去的野狼定在了地上,她手臂上的袖衣被野狼撕咬了去,肉上也有了两道沟壑般的伤口,鲜血涌出。
秦书语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砸开野狼后脑勺,用打火石点着了些碎柴,将短刀在上面炙烤消毒。片刻之后,用刀尖拨开野狼脑骨,取出其中黏稠的脑髓,抹在伤口上,以免感染行如疯狗的瘪咬病。
秦书语用布带缠缚住受伤的手臂,又将剩下的两头狼放进竹筐里。
这四头狼皆是成年狼种,加在一起足有二百余斤,秦书语背上并没有多吃力。
秦书语与药童顺着山路的碎石台阶拾级而下,药童对救命恩人崇拜不已,道:“姐姐这样的奇女子,以后定能谋个好夫婿,前些日子,还有一位俊秀书生向我打听姐姐呢。”
俊秀书生……
秦书语闻言,有一片刻的怔愣,一双墨染的双瞳中走马灯般闪过前世经历的万般痛苦。
那俊秀书生恐怕就是她前世从未谋面的丈夫,定远将军府上文弱的小儿子,周墨竹。
定远将军家满门忠烈,大梁北接蛮夷,南部又与虎视眈眈的燕、赵、辽、夏四国接壤,边境战乱不断。定远将军身患寒症,在梁燕交战中,病死军中,家中三位子嗣逐一战死边境。仁帝念周家军功显赫,又体恤一品诰命夫人顾氏年长,便脱了周家的军籍,留一幼子常伴顾氏左右。
顾氏夜里惊梦,梦中故去的定远将军告诉她,周墨竹不日就会战死边关,求一长他三岁且八字相合的女子娶回家中,方能化解劫难。顾夫人派人寻遍琅邬县,发现只有秦老三家的女儿秦书语与梦中条件契合,便让媒人登门提亲。
周墨竹是个迂腐文弱尽想美事的书呆子,一心求取与他弄墨泼茶对诗作画的美人表妹苏锦瑟为妻,自然视山野村夫般的秦书语为敝屣,不愿与她完婚。
新婚当日周墨竹逃婚去了边关,不日便传来了战死的噩耗,顾夫人视她为丧门星,将丧子的怨气全部发泄在她身上,动不动就责罚她。
她自由惯了,着实适应不了条条框框的后宅生活,每活一日,就像是在地狱油锅中淌了一回,身心俱疲。顾夫人终日郁郁寡欢,她执掌中馈,一边面对顾夫人的百般刁难,一边应付如狼似虎的周家宗亲,最终劳累过度,猝死家中。
而秦家亦属军籍,边境战乱,军队大肆征兵。三年前,她的双生子兄长秦麒进京赶考后音讯全无,征兵公告上指明军籍家庭必出一人参军,秦老三身体尚未复原,但又不得不随着大军奔赴战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