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宁藻低着头晃晃悠悠离开的身影,立刻放下筷子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她一个人醉酒出去,实在不让人放心。
记得去年,他一个没在意就让她炸了一个山头。
他默默跟在离宁藻几米远的地方,不出声也不阻拦。
宁藻在一片梅园中停下,她扶着树弯腰又干呕了两下。
江霁霖正想上前去看看情况,就见宁藻直直后仰,摔倒在柔软的雪地里。
他一愣,赶忙跑过去上前。
然而待他靠近,宁藻突然一伸手,将他一把拉倒在地上,溅起一点飞雪。
江霁霖头上身上全都沾满了莹莹白雪,他满眼迷茫地从雪地里爬起来,侧过头小声地喊了一句:“师父?”
“嗯?”她闭着眼,用鼻音回应他。
手里还紧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然后借着他身体的重量把自己带起来,江霁霖于是又倒在了雪地里。
宁藻还颇有良心地把人给拉起来,洋洋得意道:“这、这下就起来了。”
然后就看见她鬼鬼祟祟地看了一下周围,神神秘秘地附到他的耳边说道: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江霁霖满眼疑惑,但是来不及问什么,就被抓着袖子穿过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梅林踏雪而奔。
两个人穿过梅园,去了宁藻的书阁。
宁藻的书阁内错综复杂内有乾坤,拥挤中又大有学问,她把他拉到自己平时看书的小房间内。
那里面地上铺着毛毯,墙上镶着一圈在夏天吸收热量冬天释放热量的衡温石。
衡温石能够使这里四季都保持舒适的温度。
里面除了堆在周围一摞摞的书,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这里也是她平时“闭关”的地方。
宁藻一个人在里面正好,两个人就有些逼狭局促。
他看到宁藻把门给拉上,来不及伸手阻止,结结巴巴地说:“师、师父,这是做什么?”
宁藻拿出来一颗夜明珠照亮她自己的脸,幽幽道:“给你看一件好东西。”
“什么东西?”
他无奈极了,只能顺着宁藻的话继续道。
她没有回答,而是摸了摸旁边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大卷宣纸来。
“这个。”她洋洋得意把自己的成果拿给江霁霖展示。
他低头去看,眼神一变,继而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是……”
“哼,不会御剑又能怎样,我照样能够飞。”
她往后倚在书堆上,夜明珠咕噜咕噜地从她手心滚落。
江霁霖想护一下她的手伸出去了一半,见到宁藻自己坐好,慢慢地将那颗夜明珠给捡起来。
宁藻伏在书堆里揉捏着眉心,声音怅然:
“阿霁啊,为师想家啦。”
他放下这些珍贵的底稿,小心地问道:“师父的家在哪里?”
“……”
他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得到答案,宁藻倒是歪倒在一边睡熟看了。
他只能小声地叹气,把她从小屋内带到外面的软塌上,帮她脱下绣鞋盖好棉被。
末了,他坐在床沿慢慢滑落到地上,眼神却茫然失措。
这些日子,那些人说得话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虽然宁藻从未说过什么,但他一直都知道师父在剑术方面有心结。
明明拜师于剑术大家,却对剑术一知半解,难免落人口舌。
然而如果有一把灵剑在手,那么也许可以就此弥补由天赋造成的差距。
他的心里乱极了,想不出来真相和办法。
他慢慢抱着自己的膝盖,声音低缓又失落。
“师父想要什么,我都是愿意给的。”
*
大年一过,又是新的一年。
宁藻身上负担着养家重任,便联系起在阑槛工会认识的几个老朋友,在京城闹市中租了块地皮子,开始匿名售卖她自己制造出来的一些小玩意。
不过出乎意料地,成绩倒是不错,在民间也算是小有名气。
竟然没过几年,就买下了一座自己的楼阁。
宁藻看着几个工人把做好的新牌匾挂上去,心满意足,觉得自己这辈子简直没有什么遗憾可言了。
事业有成,吃喝不愁。
美哉!
牌匾上“天守阁”这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阳光下熠熠生辉。
宁藻摸着下巴点头,嘴角不住地翘起。
“这下资金方面可就没问题了。”
她好歹是摆脱了以往坐吃山空的状态,各种材料都慢慢地流进了她的雪梨院。
两个少年早就十分习惯早晨被院落里锤子敲敲打打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