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脚步声停顿了一瞬。
有戏!
“那啥,我上厕所没带纸,可以麻烦你给我送点纸么。”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厕所。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同意的拒绝的都没有,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啊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呀?
我把重心移到左腿上,伸展了一下压麻的右腿。
好吧,往好的想想,对方应该是回去给我拿纸了,一定是这样!
就这样,我开始了在厕所的漫长等待。
……
……
不应该啊,他房间离厕所又不是很远,拿个纸而已,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难不成屋里没纸,跑楼下买去了?不至于吧,虽然是酒厂杀手,但纸这玩意儿不是生活必需品么,不然他拉屎拿手擦?
咦!琴酒会不会便秘啊?他作息如此不正常,八成是会的吧?他怎么解决的?也是等着时间久了直接窜稀吗?还是拿勃*莱塔指着自己的屁股,冷冷威胁“你自己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画面感过于强烈,搞得我在厕所里直接笑出声。笑着笑着我突然就不笑了,面无表情地盯着破木门。
所以,琴酒为什么还不来给我送纸啊?!
我的腿已经彻底麻了,再蹲下去,怕不是坏死得去医院截肢了。算我认栽,就不该对琴酒这个男人有过高的期待。
在心里狠狠诅咒了琴酒上厕所忘带纸后,我准备直接提裤子走人,就在这时,厕所门“咚”的一声被踹开了,门板“呼”一下砸到了我的屁股上,我尖叫一声僵硬地扭过头。
琴酒脸色相当难看:“赶紧给我滚出来。”他丢给我一包纸,转过身去。
我手忙脚乱地接住纸,看着琴酒没有离开的背影,得出一个结论:大概是被憋疯了,毕竟这层楼只有这一个厕所麻。
*
“嘿染谷,我们科研竞赛还差个人,你要不要来?”
感受到有人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的一刹那,我猛地颤了一下,下意识攥住那只手狠狠一扭。
“啊啊啊啊!染谷你放手!”
我一惊,立马反应过来:“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你有毛病吧?不就是叫你参加个竞赛吗?不想来就不来呗,动手打什么人。”
看着那个男生转身离去,我伫立在原地久久没动。
尽管我一再忽视,一再欺骗自己,有些东西终究是变了,自那晚开始。
我变得很神经质,稍有动静就警觉地不行,连半夜睡觉也是风吹草动就会醒。长时间的精神紧绷让我很疲倦,但我又没办法使自己放松下来。长此以往的恶性循环弄得我相当暴躁易怒,甚至喜怒无常,周围的同学也渐渐不与我来往。
我被孤立了。大学里的孤立或许没有小学、初中、高中那么明显,但我确确实实能感受到身边人的离去。
另外,我开始相当讨厌他人的触碰。尤记得以前我是很喜欢被拥抱的一个人,常被舍友成为“皮肤寂寞症”。而经历过那晚的事后,我几乎再没让任何一个人触碰过我,除了琴酒,当然,也仅限于训练之类的必须型触碰。
我其实知道的,当我踏进漩涡的那一刻起,我就回不去了。
我慢慢走出校门,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又茫然地停下脚步。昨天琴酒说过,今天不训练,那我这么早回去的意义是什么呢?反正也不是什么让人归心似箭的安全港。
“亲爱的,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妈妈,今天我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哦!”
“那老头怕不是疯了吧?布置那么多作业!”
……
站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我只感受到刺骨的孤独。是的,我不属于这里,从最开始我就不是这里的人。
“啊!”
“呀!”
“呜哇!”
“什么人啊这是!”
喧闹平和的街上突然传来尖叫和抱怨声。遵循人凑热闹的本能,我偏头朝异动的方向寻去,怎料,一抬头就碰上了一双墨绿阴翳的眼睛,并且来了个完美的四目相对。
琴酒深深看了我一眼,继而撞开人群冲进了一条街角的暗巷。
挺狼狈的啊。啧啧,难得,委实是难得。
很快,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追了过来,其中一个人拽过我的衣领:“喂,有没有看见一个金色长发的人往哪跑了?”
我扯扯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指着刚刚琴酒跑进的巷子:“那儿,往那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