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的汗水渗进眼睛里,我抬手去擦,发觉我和安室透依旧握在一起。触电似地甩掉他的手,我一连往后退了三步。
被甩开的安室透望着手心怔愣几秒:“染谷,我很讨厌吗?”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沉,沉得我心脏为之一颤。
他直视着我,眉头微蹙,唇线紧绷。可就在我要完全对上他的视线时,他却把眼帘垂下去了。片刻后再抬眸,便与以前无异。
他挠了挠头:“阿云对不起啊,刚刚是我唐突了。”
“不,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上前两步主动对上他的眼睛:“也不瞒你了,心理原因,我无法接受他人的触碰。如今症状虽已有所改善,但很多时候我仍旧控制不住身体的应激反应。所以,刚刚不是我的本意。”
不便深究他的想法,我撇开头环顾四周:“咦,这不是我租的房子附近吗?”
闻言安室透也四下里看了看:“是的。”
“累死了,干脆回屋里歇歇好了。”我转身欲走:“一起吧。”
安室透默默跟在我半步之后,一路安静。
打开门,我“嗷呜”着摔进沙发,抱着抱枕打了两个滚。
舒服,太舒服了。我招呼着依旧站在门口的安室透:“还杵着干啥呢?找地方坐啊。怎么还拘谨了,看房的时候不挺自然的吗?”
起身去卫生间转了转,不出意外地没有看到任何毛巾浴巾之类的东西。掏掏口袋,所幸还有一张湿纸巾。
“没有毛巾,你先将就着擦擦汗。”踮起脚拭去安室透额头上的汗水,我顺手捋了捋他的刘海。
“阿云,你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的?”他抓住我的手腕。
下意识的挣扎并没能挣脱他的桎梏。
我强压下心头的不适:“安室你先放开。”
“因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
“放开!”
他松手,却不打算轻易略过话题:“回答我,阿云。”
我叹息一声,将湿巾塞进他手里:“安室,有些事情是不好说的,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就好比,我要你现在告诉我那群人围攻你的原因,你会说吗?你不会,即便会,也不过是胡诌个理由搪塞我罢了。”
沉默的青年唇角蠕动了几下。
“嘘——”我用食指抵住他的双唇:“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吧,这没什么大不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哥只是个传说》呢?那本不是这世界的音乐啊。
指尖上,温热的鼻息一起一伏,指腹上是别样的粗粝感。
“水是给你买的,别拿着了,喝啊,看你嘴唇都干得起皮了。”
他终于不再看我,拉开易拉罐的卡口,仰头猛灌。锋利的喉结顺着修长的脖颈上下滑动,良久才停下。
金发的青年捏瘪了易拉罐,弯起嘴角:“是‘只有真的勇士,才能直面惨淡的人生,才能正视淋漓的鲜血’。”
“嗯?”
“出自鲁迅的《纪念刘和珍君》,阿云可不要再瞎杜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