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她的演技,却也无法拒绝她任何一句。
真情或假意。
他不动声色掩下心中骇浪,神色散漫应了她一句,“小爷最讨厌麻烦,不会说出去的。”
江念卿闻言露出笑,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弓着腰往下踩,却不甚踩到了披风下摆,绊了一跤,整个人猛地往地面扑去。
“啊……”她短促地尖叫一声。
剧烈的失重感令人眩晕惶恐,江念卿只来得及双手抱住头,腿可断,容可毁,千万别磕到头摔成个傻子。
就在迎面要摔在地上时,她忽而感觉腰间一紧,被人牢牢扣住,急剧下落的速度戛然而止。
江念卿看着近在咫尺的泥土有点懵,她缓缓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腾空,被谢燕庭紧紧环抱着腰箍在他腰侧。
这、这是什么糟糕的姿势。
别人摔跤是英雄救美,他这是瓮中捉鳖吧。
谢燕庭很快扶着江念卿站稳,打量着她全身上下,“没受伤吧?”
江念卿头还有点晕,眼睫轻颤,努力平息微微喘息与惧意。
见她不说话,一副受惊模样,谢燕庭便静静等着她缓和,目光暗含温柔。
月影缈缈,被树叶拢去大半,只透出些浅淡光影,偏爱般都落在她眉眼。
她的长发与衣裳都凌乱,尤其腰间丝绦,松垮几欲散开,无端生出几分缱绻。
谢燕庭眸色一深,立即转过身去了。
他靠着古树,似漫不经心道:“江三姑娘,不是我说,你这裙子可真不大显眼,若非你叫一声,我险些没看见。”
江念卿这才回过神,后知后觉衣裳发髻都乱了,立即背对着他整理起来。
待收拾妥当,江念卿走到谢燕庭面前,行了个礼,“谢世子,救命之恩,第二次了。”
谢燕庭摆摆手,很中肯道:“不算救命,这高度摔下来最多折个腿崴个脚,只是……”
江念卿清莹的双眸露出不解,“只是什么?”
“只是京城的风水好,教会你上树,必然也得保证你不摔下来啊。”
江念卿:“……”
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原本心怀感激,又被他揶揄的又羞又恼,索性破罐子破摔,行了礼匆匆走人。
谢燕庭偏头靠在树上,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笑意加深,眉眼柔和。
今日之事,就如那次大火,没有他赶来的话她也不会丧命,只是会受伤,所以她又同他说是救命之恩,其实根本算不上。
只是,他很庆幸自己能赶到,能接住她。
没让她受伤。
江念卿含羞带怒走出一里地,终于平静下来。
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从前听见谢燕庭揶揄的话只觉得厌烦、无趣,丝毫挑不动她的情绪。
可现在却令她羞恼,心绪波动,下意识不敢看他。
只怕目光撞进他眼里,又是狭促深邃的笑。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怕这个?
江念卿想不明白,疑惑地捶捶额头,这好好的脑子怎么没摔就坏了。
“江三姑娘。”身后声音响起,是谢燕庭追了上来。
江念卿收敛情绪,“谢世子还有何事?”
“既然你我都想退婚,不如联手,争取早日安然退婚。”
安然,退婚。
江念卿明白他的意思,赵景鸣与沈梦娴也着急退婚,可他们绝不会主动提退婚,更要将污水泼在她与谢燕庭身上。
以谋求个被迫退婚的无辜形象。
江念卿也不废话,仰起头问他:“谢世子,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谢燕庭对上她坚决无畏的双眸,有霎那恍神。
关于许贵妃的计谋。
若是换成从前,他也会与江念卿一样选择避嫌,在流言还未有起势时悄然扼住,再装作浑然不知此事应付过去。
但是现在,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关于退婚的拉锯战。
很多个瞬间,他都能感知到自己的心猛烈地跳动着,高高悬起,却空空落下。
他曾为此感到茫然无措,也在夜里辗转反侧,后来凭栏眺望,借酒消愁,渐渐明白情为何物。
而后在那场大火中,大彻大悟。
可他不想在背负不该有的婚约的枷锁时贸然靠近,冒犯且唐突。
所以他现在想的是,不如顺着许贵妃的计划走下去,流言四起时再猝然反击,釜底抽薪。
他看着江念卿娴静美好的脸颊,轻声问她。
“如果,宫中真的传出你我的流言,你会害怕吗?”
江念卿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冲他微微一笑,双眸明亮。
“谢世子,我说过,流言要不了我的命,我有何惧,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