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脸就白一层,他最后已经低下了头,耳垂都是惨白的。我看到他死死咬着嘴唇,嘴唇上也一丝血色都没有。我想他这辈子可能都没有这么难过过,但是我看着,并没有丝毫触动。
我不仅不欠他,反而为他带了了许多好处。虽然我不在意,但是以人之常情来说,理应是他欠我才对。想到这里,我不禁在心中嘲弄起来,感情就是如此愚蠢而不讲道理,也正是因为我无偿施以他好处,他才会对我有了欲.望。
或许也就是由于此。他这自以为是的感情,或许也是来自于他自认为的亏欠。他可能心中也明了自己亏欠于我,而这感激与歉疚,便化为了莫名其妙的爱恋——
可笑的是,若是他再没有良知一些,再贪婪一些,享受我给他的好处享受得再心安理得一些,我或许会回应他温柔。倘若他不自以为是地付出,我会对他更加宽容。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在得到药后,我就会离开。”我垂眼看着木地板。
房间里一时陷入静默,只能听见伊莎贝尔和法兰粗重的呼吸声。我没有抬眼去看利威尔,想来也是一副可怜的狼狈相。若是他不这么固执,我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他。
半晌,我听见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抬头看去,利威尔正抬起手,双手交叠在脖子上。
我看着他不明所以,他也没看我,专心致志在脖子上摸索,好像在找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他用他骨节分明的手牢牢扣住凸起的喉咙,骤然发力——
我坐在原地看着他,目瞪口呆。
利威尔以一个能掐死自己的力道死死卡扣着喉咙,他的双眼因为窒息泛起猩红的血丝,两眼直勾勾盯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现在正处于濒死状态,他的眼神令我不自觉地有点想躲闪。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执拗,一种亡命的炙热,让我几乎不寒而栗。可是这种眼神太陌生了,我看着他,有点呆住了。
他用这副神经病一样的作态,像个索命的厉鬼一样,突然对我露出一个笑。这个笑介乎于狰狞和柔情之间,我实在难以形容。
我终于反应过来了,赶紧站起来抓住他的手。我能感觉到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这货居然是真想掐死自己。
我像掰开一个胡桃壳那样,把他的手掰开。他的脖子上像带了一个项圈一样,一大圈乌紫乌紫的,尤其是凸起的喉结,被印上了深深的指印,就好像一块被捏坏的桃肉。
利威尔一放开自己,就弯下腰咳得几乎背过气去。我扎着手看着他,现在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你发什么神经?我说了两句你就要自杀了?不至于吧?”
利威尔喘着气,他发出一个音节,但是声音沙哑地不像样。我没办法,只能走到一边给他倒了一杯水。
利威尔接过水,但是他没喝。他把水放到一边,然后起身走到我身边,伸手用力地抱住了我。
我们的身高有一点差距,净身高可能差了十公分左右。但是利威尔惯来穿靴子,我的鞋一向是平底,所以完全站直后,他和我的身高差一下缩小到只剩一点。
他紧紧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环住我的后背。这不是一个相拥的姿势,因为我的双臂被箍在他的臂弯里,这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单方面的拥抱。
我很习惯和人相拥,但是不习惯被拥抱,所以有点不适地动了动。
“对不起。”利威尔说话了。他的声音依旧喑哑,但是他在努力发声,
我有点无奈,我刺激他的目的可不是让他更加愧疚,而是让他知道见好就收。我正准备张嘴说话,然后就感觉到,利威尔把脑袋埋进了我的颈窝里,他湿热的吐息一下子喷在了我的锁骨上。
“我思考了很久。”他继续说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你能理所当然地为别人付出,毫不在意地拿着自己的命去给别人挥霍,然后在遍体鳞伤之后拍拍屁股想要滚蛋,还一脸认真地觉得,你这样招人喜欢,是别人脑子有病。”
“我也觉得我有病,我不正常。可是我仔细地想了,”他说着,把我抱得越发紧了,似乎觉得力道再紧一点,我们的血肉就可以融合在一起。他的嘴唇贴上了我的皮肤,濡湿和痛惜的声音一同在我的身上震动,融进我的肌理。
“不正常的是你。”他沙哑着说。
“你说对了,你什么都不欠我,可是我欠了你一屁股。既然你拿出这个说事,那我也说——我想要还你。我思索着,究竟什么是你需要的?什么是你想要的、我能为你得来的?”
“可是最后我发现,我想不出来。于是我决定,这便也当做我一厢情愿,我满足自我的私欲,我自己犯贱好了。”
“你给我听好了,”他说着,张开嘴,轻轻咬住了我的颈侧,他把那一小块皮肉在犬齿之间反复摩挲,然后又用舌尖用力地舔舐牙印。
“我要一直跟着你,盯着你。我要你以后变得正常,要你知道痛知道疼,要你别他妈再为了别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