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这李师兄,年方二十竟已到达了第五层,当真令人好生羡慕。
不仅天赋卓绝,李师兄出身亦是显赫,李家为禹杭世家之首,李朝行又乃家中嫡长,而他郭玄,三岁便被父母遗弃在山脚下,如今七年过去,更是连祭酒道士都不是。
道童复抬眼望去,望着那道清俊出尘的身影,脸上难掩嫉妒之色。
李朝行向来是最好的。无论是画符,还是念咒,亦或是其他所有。
一排铜钱在身前列开,每一枚都濯着色。
被匕首阻住一刻的斧钺终于落下,正砍在铜钱之间,竟发出金铁之声。
李朝行并指点出,铜钱瞬时滴溜溜分开,左右包抄奔郭玄身上几处大穴而去。
郭玄立刻收势回防,谁料那七枚铜钱看似夹击而上,实则虚中有实,有三枚骤然回旋,正敲在斧柄之上。
郭玄只感到虎口一麻,险些握不住兵刃。
而剩下四枚,在他左支右绌的躲闪下,皆贴着脸颈飞过,于空中带出一片片鲜艳的血雾。
不似方才被阿琳达偷袭得手,此刻,郭玄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李朝行甚至没有看向自己的对手,他似乎更关心那串念珠的转势,时不时会垂眸瞥上一眼。
他比他活着的时候,更难缠了。
郭玄很快得出了这个结论。
村民在解秽符的影响下已经逐渐回神,郭玄不是不可以鼓动他们继续和自己一起,但这样所花费的力气和可能得到的回报让这比买卖变得很不划算。
还不如…去抓那个女孩。
郭玄转动眼珠,拿定了主意,他双手握定,突然侧身挥出一道极宽的斧风,竟是将数个村民也涵盖在内。
李朝行目光一凝。
铜钱刹那游出,一一来迎,而剩下一人则被李朝行瞬步而至一把扯入身下。
那人睁大了眼睛:“你——”
李朝行微微笑了一下。
瘦削的脊背被刮下一扇深可见骨的伤口,碎裂的法衣内部,有异色一闪而过,而后轻飘飘地落到地下。
他不再是道心稳固的大能了。即使道袍里依旧缝有师父当年为他所制的护身符,这些东西也不能够再庇佑他。
李朝行直起身,他全身的骨头都已僵硬,因此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却做的很慢,被他救下的村民惊恐不已,到底没有喊出声,连滚带爬地逃远了。
郭玄亦已不见踪影,盛大的祭典此刻凌乱而滑稽。
李朝行拢好散乱的衣裳,刚才的惊险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他甚至朝村长告了别,方掉头离去。
然而,便在转身这一刹,念珠猛的疯狂旋转起来。
一颗,五颗,十颗。
只一瞬,十二颗珠子转得就剩一颗未动。
与此同时,黑色树影之间,饥肠辘辘的阿琳达被举到了空中。
梦里那两盏高塔上的血灯,带着冰冷的气息,贴上了她的前额。
它骤然出现,一晃眼便到了跟前,细长尖锐的瞳仁如针般扎人,一对森白的獠牙在唇舌之间若隐若现。
它蛇也似地嘶声,但阿琳达竟听懂了它在说什么。
“找到你了,我的血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