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两人避开村里人走在后山的小路上消食。赵志开随手拧断一根松叶枝剔牙,高熙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赵志开慢悠悠地走着,开口:“我妈说过两天让你家人去吃顿饭,你方便吗?”
“我都可以。”高熙坚决不把头扭过去,看着前面的黄泥路问:“今天怎么没带你儿子来?我挺想见见他的。”
赵志开有些头疼地皱眉,拿下松枝说:“衰仔包一放假就看不见人影,天天不知道去哪野。”
高熙看着那根棍子顿时松了口气,安慰道:“小孩子不都这样,我女儿也是经常不着家,很爱粘着哥哥姐姐玩。”
“我家那儿子吧......”
赵志开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把松枝扔回嘴里咬住,索性说:“反正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高熙也不执着这个话题,好奇问:“你刚做了什么让我妈这么快举旗投降?”
赵志开得意地勾唇,他就是把上次说过的承诺当着所有人的面再说一次,努力扯平嘴角谦虚道:“也没做什么,可能是伯母看我看顺眼了。”
高熙在心里‘啧啧’两声,瞥一眼赵志开嘴里叼着的松叶枝,干脆转移话题,垂眸问:“看你总是穿猪笼鞋,还挺干净的。在工地不会弄脏吗?”
“下工地不能穿凉鞋短裤,除了钉子还有钢筋那些都很危险。我们有句行话‘只要能踩铁就不要踩木。’意思是踩铁不会受伤,木头就说不准,随时有钉子贯穿过来扎脚。”
赵志开用舌头把松枝顶到嘴角,接着说:“不过猪笼鞋耐穿啊,它的质量可是获得过赵榕根同志认可的。”
听他语气应该是一位很有名的专家同志,高熙在脑海里搜寻一番发现没听过此人大名。只好装懂般地点点头。
她看着那根细长的松枝上上下下,捏捏手指,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说:“你的牙齿挺白挺干净的,叼着东西说话会不会难受?”
两人身高差距的原因,她仰着脖子,眼睛刚好对上赵志开的嘴巴。她实在受不了旁人一边剔牙一边说话,真是鸡皮疙瘩都快起了!
“哦?是吗?”赵志开吐掉松枝,偷瞄一眼有些不自在的高熙,她应该是害羞了。悄悄舔了下牙齿,没想到她这么留意他的嘴巴。
高熙看着这人的耳朵莫名其妙地迅速涨红,不解道:“你很热吗?”
赵志开想捂嘴又觉得太明显,只好抿着唇摇摇头。
他是不好意思张嘴说话了?高熙有些愧疚,视线惯性停留在他的嘴巴说:“这只是我个人的习惯,如果你不能接受,以后我会尽量少提。”
赵志开觉得唇肉被她盯得脱离脸部,局部酥麻带有痒意。在身后握紧拳头,忍住想用手去搓的冲动,连忙说:“我接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你在外面收...收着点就行。”
收着点? 难道是她刚才说的话过份了,让他感到难为情?高熙看着赵志开却有些莫名,他的表情为什么是带着点...娇羞?
“哈!啊哈哈!”高熙干巴巴地笑两声,扭头遥望碧蓝的天空说:“我们打个转也走得差不多了,回去吧。”
“啊?哦。”赵志开挠挠头,不明白走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你们回来得正好,看这天像是要下雨。大头,现在就走吧。”钟银花在院门口拽住赵志开,扭头喊道:“亲家母!我改天再来!”
“亲家!等等我!”
梁巧竹连忙回客厅拎上一堆东西追出去,塞进赵志开手里,不容拒绝道:“伯母没和你客气,抽了一些留下来。其余这些你就拿回去,下次不用拿这么贵重的东西来!”
“伯母,我......”赵志开没来得及说话。
梁巧竹推了他一下,催道:“趁雨还没下,快回去吧。”
“在门口塞来塞去不好看!”钟银花劝道:“你以后有大把机会表现,现在我急着回家收菜干,走!”
高熙笑眯眯地摆摆手:“拜拜!”
“我看哪用养狗守院子呐!只要人趴在墙头,保证蚊子是公是母都能看得清!”
梁巧竹意有所指地瞥一眼对面,看着那颗人头迅速缩下去,得意地裂开嘴。她掩上院门边走边说:“大头这后生让人没话说,那些烟酒肯定费不少钱。我留了一包烟给你爸尝尝新鲜,反正他那条老舌头也尝不出好坏,给他再多也是浪费。”
“妈,咳咳!”高熙望向角落沉默的身影。
梁巧竹完全没有被当事人抓住话柄的觉悟,笑容满面地对高重山说:“我要是收下那些东西,一来会被人说眼皮子浅;二来我们为了争口气,肯定会回更加厚的礼过去。快是一家人了,还来还去面子有了,便宜的却是外人。老头子,你说我考虑的对不对?”
高重山手里还捏着根香烟,有些依依不舍地收进胸前的口袋里,说:“嗯,你好好想想过两天带去赵家的东西,不能轻了失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