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并没有很厌恶,她甚至觉得接受得很自然,似乎圣旨如此,她再如何也只能遵命行事。
可如今有人问她,她是否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吗?
好像其实并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
听芸神色渐渐暗下去,唇角一抹苦涩的笑。
有些感动于薛顾郎的心意,肯尊重她的意意愿,还愿为她违抗圣命,他如此热烈赤忱,可她什么也回报不了,又如何能平白受他恩情。
这世上,没有人和人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只要怀着希冀便生贪嗔痴念,哪怕最初如此说辞,时间也会碾碎一切的誓言。
她笑了笑,“我与殿下两情相悦,此番出来,不过是耍性闹着玩,婚事已定,圣命难违,感谢薛顾郎的一片真情,只是我无法作出回应,还望你珍重自己,将来定会觅得良缘。这鲫鱼汤……公子还是带回去吧。”
在曲博吃男子亲手捉的鲫鱼,听芸已经明白其中的意思了,自然不能收受。
薛顾郎一脸失落愤然,难过道:“你喝吧,这是船夫送我的,不是我捉的,我走了,你好自珍重。”
薛顾郎狼狈地转身离场,赵瑭挥退房中伺候的人,只余他与听芸二人。
听芸目光落在那盅鲫鱼汤上,天青素胚勾勒一副鸟啼花枝图,用笔工整精致,色调清雅和谐,金粉描边作突出的点缀,甚是抢眼。盅里葱浮白沫,鲜嫩醇厚的汤汁漫溢出浓厚的香味。
赵瑭道:“喝了吧,补补身子。”
听芸却道:“殿下为何要娶我?”
“你以为呢?”赵瑭反问。
“我以为,殿下娶谁都比娶我好,若是为解药那事……殿下大可不必如此。”
“若我说,我心悦你呢?”
听芸一怔,蓦地睁大双眸,不可置疑地望着赵瑭,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殿下……”
赵瑭却不再回答,淡然从座上起身,收敛了周身的气息,又恢复了平日里最常见的淡然模样。
语气淡漠道:“收拾一下,明日便启程。”
听芸低下头,应了声是,赵瑭便推门而去。
听芸坐在屋中,颦蹙着眉目,眼中似有抹不去的忧伤。
*
次日。
依旧是朗日晴空的曲博,空气湿润清新,清晨水气浓重,正清凉爽畅。
马车停在顾宅门前,下人正往车上搬行礼。
赵瑭此来只为寻人,并未带什么行礼,听芸来得匆忙,东西几乎都还在京中,原本打算避过赵瑭,待他返回北地,而她在曲博安定下来,再寻个时候回去处置,但现在看来,只是来曲博游览一趟。
与顾老太君及顾家众人作辞,听芸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并未看到薛顾郎的身影。
不见也好,见了反倒尴尬,没有什么是时间冲不散的。
听芸最后向顾老太君行了一礼,祝愿她老人家福寿长安,搭着琥珀的手缓缓走向马车。
赵瑭却站在马车旁,眉目微微抬着,神情淡然,伸出手扶她上马车。
琥珀有眼色地收回手,听芸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手搭在他腕上,如同猫儿抓挠一样,没什么力气。
听芸提着兰苕春色绿衣裙缓缓坐进马车,赵瑭随即登上车。
鞭催马动,到渡口改行水路到泽冲,在泽冲遇上大雾,水面不见方向,有几个水寇趁雾作乱,竟然偷袭到他们船上来。
水寇提着刀闯入她舱房时,她刚睡醒,正在妆镜前梳头。
琥珀被吓了一跳,那檀木制的篦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翡翠瑟瑟发抖,扔护在听芸身前,威胁那几个水寇别乱来。
水寇行这种营生,又岂会怕一个声音发颤的小丫头威胁,外面打斗声不停,听芸心中亦是惊惶,勉强保持镇静道:“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她其实并未接触过山匪水寇,但看闯入的这几个,一不寻财,二不掠色,目标始终在她们身上,猜度定是受人指使来杀人害命。
就在那几人步步逼近时,忽然被人一击毙命。
听芸还来不及看到他们是如何被杀的,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捂住眼睛,连水寇倒地声都没听到,只听眼前的人呼吸起伏,细细麻麻的气息一遍又一遍拂在脸上,到耳边传来一句“别怕,我在。”
她被带入怀中,扑面而来一股巨大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