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国安挠了挠头,又说:“所以呢,你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想惹事儿,去探究这些黑洞啥的。就说今天,也不是我自己想过来的。
“话说我正骑着车往我朋友家走呢,突然啊,我面前就出现一个黑洞——刚形成的,两秒吧,就从黄豆大小长到了一米多宽!我根本来不及刹车,就栽进了黑洞,然后就到这了。”
她讲得绘声绘色,表情还配合得很夸张,逗得庄屿嘴角一抽,无形中消除了她的防备心。
庄屿犹豫了一下,才说:“所以你会回去的,对吗?”
“当然,”她一口应下,“我自己的生活挺好,干嘛霸占别人的身体。”
庄屿微微愣住了,没有想到对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谢谢。”
“不过……怎么回去也是个问题。”庄国安观察着楼下的街道,说,“你看大街上那些黑洞,全被警察看得死死的,咱们肯定接近不了。”
庄屿几乎没有犹豫,打了个响指,笑道:“我知道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十几分钟后,她们穿过小区后方倒塌的铁栅栏,来到一片小树林。
这里大概本来是计划要建成公园的,可是长久无人管辖,现如今已经荒草丛生。
地上铺满干枯的落叶,在她们脚下破碎,发出清脆的声响。树枝近乎□□,在刺骨的冷意中微微发颤。
阳光送来的一点温度,也在寒风中瞬间破灭了。
庄国安显然对这里很不满意:“真够阴森的,像是电视剧里那种杀人犯藏尸体的地方。”
庄屿刚想说自己最喜欢来这里写生发呆,又被噎了回去。
“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她切入正题道,“我前些日子来过,记得这附近就有黑洞。”
“那儿。”庄国安指了指左前方。
果然在不远处,一个黑洞格外突兀地浮在两棵树中间,像一团黑气,大小足够一名成年男性走入。
正当她们准备过去,一个身影从那黑洞的后方绕了过来。
那是一位年轻的男性。他身形高大而劲瘦,双手插兜,一身的黑衣几乎和黑洞融为一体。
他没有发现母女二人,背对着她们迟缓地徘徊着,似乎在仔细观察这个黑洞。
庄屿立刻起了疑心。
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他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黑洞旁边做什么?难道他是想去第二世界吗?可那是明令禁止的。
要等他离开了再过去吗?
斟酌了片刻,庄屿觉得这样干等着不如直接上前询问。反正对方也行踪诡异,总不至于把自己给举报了吧。
大不了一起被抓,同归于尽,谁怕谁。
于是,她让作为覆盖者的庄国安在一旁等待,自己小跑过去,匆匆打了个招呼:“你好!”
那人警惕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紧接着拔腿就跑。一只手套从他的兜里滑落,掉在了地上。
“喂!别跑啊,我没别的意思!”庄屿边跑边喊,加速追了上去,一手扯住对方的衣角。
“你干什么?”
男生终于停了下来,转身后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黑压压的眉眼,高度戒备地盯着自己。
庄屿觉得此人目光冰冷,气压低沉,几乎是赤裸裸地释放敌意。
她不由地抬起双手,语气尽量和缓地说:“抱歉,我就是好奇你在做什么。你来自黑洞那边吗?”
“不是。”
“那……你在做什么?”
“散步。”
庄屿:“……”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这个人好像浑身带着刺儿,充满了警觉和抵触。庄屿也丧失了继续对话的欲望,决定不再与他纠缠。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手套,抖掉泥土,又塞回到他的手上。“对了,你刚刚跑的时候这个掉了。不客气,再见。”
在递交的瞬间,她不小心触碰到对方冰凉的手指,眼前突然浮现出强烈的幻影,差点跪倒在地。
“喂,你怎么了?”男生一手将她扶稳,眉毛拧在了一起。
“我……”庄屿表情变得十分古怪,眼神涣散,睫毛微颤。
她喃喃低语,声音似乎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好奇怪,我看见……被烧毁的宫殿,倒塌的大理石碎块,还有一棵高大的橡树,在雪地里……”
过了几秒,她晃了晃脑袋,再次抬头时已经恢复了正常。
从小就是这样。每当与一个人有第一次的身体接触,她的脑海里便会浮现一些无法解释的画面,像是由一些毫无关联的意象随机拼凑而成。
不过这只发生在第一次触碰。因为这些年她无论怎么触碰母亲,都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庄屿能接触别人的机会很少,发现这个毛病还是九岁那年过生日,在饭店吃饭,不小心碰到了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