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都想要,每每抢着付账。
我知道他虽是南凉刘氏不受宠的旁系子弟,但还是多少继承了高门世族的家底子,手头宽裕,又疼爱大病初愈的妹妹,也没驳了他的面子,由他付账。
走到那个号称“楚半仙”的江湖术士的卦铺前,我俩已提着大包小包,腾不出手了。
刘景这才想起来今日喊了几个小厮远远跟在后头,将这些玩意儿全丢给了他们,让他们送到城郊竹林的解愠居门口。
小厮看上去很为难,对他说道:“公子,竹林那片是江无花的地盘,常人谁敢贸贸然去啊,要不还是等您与许小先生逛完,让我们陪同许小先生一道去吧?”
刘景面露不耐,我猜测他想说,江无花这狗贼早已不住在竹林里了,但我转念一想,这江无花名声如此恶臭,怕是世上他的仇人滔滔不绝。那他如今消失无踪的传言若流传出去,他的关门弟子许衡——也就是我,不就要成为箭靶子了?
我忙截住刘景的话,应了他们。
谁知这装神弄鬼的楚半仙,被他算一卦竟然还是要排队的。
刘景是南凉刘氏公子,而我是臭名昭著的江无花的徒弟,依刘景所说,我们两个出去吃酒都是可以靠脸赊账的人物——竟然在他楚半仙这要排队。
他更坚信此人非同小可。
我扯了扯嘴角,无言以对。
排到头了,看见那楚半仙长得极其年轻,却粘了两搓假得不能再假的山羊胡,眉间一点老鼠屎大小的褐色圆痣,悠哉悠哉地抬眼一看我,惊了。
我一眼看穿了他的仙法伪装,也惊了。
这不是命格星君座下那位真身是头灵鹿的仙使,楚寻吗!?
从前命格星君呈命格薄给我,都是打发这楚寻仙使来的万灵崖,后来,我应付都懒得应付命格老儿,让他不必每日差遣仙使呈簿子了,我真是一点也不想看。
此后也确实是有些日子没见到楚寻了,原来他个油头滑脑的小鹿,跑到凡界来装半仙了?
我与他大眼瞪着小眼,他突然额间滴下了一颗豆大的汗珠,不得不拂袖去擦。
他边擦汗,我边听到有个用仙法传来的话外音,颤颤巍巍地响在耳边:
肆遥灵君,您怎么在这里?
我亦是用仙法回他道:我是受命下凡办事的,你怎的也在这里?命格星君这老儿不仅在天上招摇撞骗,还要打发你下来凡界装神弄鬼?
楚半仙又滴下了一颗浑圆的汗珠,回道:灵君您切莫这样说,我是偷跑下来的,和星君没有关系。
我正想继续回他,一旁的刘景见这楚半仙光擦汗不说话,气得丢弃了刚才那份崇敬,大咧咧地一拍桌子,怒道:
“半仙,你是不是体虚啊,怎的一把一把地掉汗呢!难不成我这弟弟命数太好,把你吓着了不成?”
我心中冷笑,指不定是太好还是太差,但吓是肯定吓着了。
毕竟私自下凡在南境丰神府律法上是大罪,且楚寻是命格老儿座下的,他再清楚不过我与命格之间多有龃龉,若我有心诉他一状,就不愁不能把当日命格老儿欠我的那一状,连本带利地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