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饭,几个菜基本实现光盘。路承辅很高兴,饭菜的美味程度超出预期,严辞也很高兴,因为得到了路承辅行动上的夸赞。
严辞开心温婉的笑容,在烛光的映照下,如加了柔光滤镜般,敲击着路承辅心底的小窗。
眼前忽然再现她醉酒时的媚态,路承辅的心跳不受控制的慢慢攀升,他面部逐渐紧绷,想回应她以笑容,但脸却是疆的,不听使唤。
此时,芳儿和欢儿进来撤盘子,严辞被丫头们一通吹捧乱拍,顿时美的飘飘然,完全没注意到路承辅脸上的不自然。
待一切收拾停当,路承辅挥退其他人,屋里只剩下他和严辞。
严辞不悦的问:“又要问我是谁吗?”
“我知道你是谁,我的夫人。”路承辅试着释放友好的信号,但严辞没接收到。
竟不是问身份,难道是要问申驰,严辞赶紧在腹内打草稿,思虑合适的措辞。
却听路承辅说:“今天你祖母去了东大营。”
“嗯,我见过祖母了。”
严辞说完,撩起袖子,挥挥手,露出白皙的手腕,腕上飘荡着两条红色的手串,晃的路承辅眼晕心乱的。
“祖母给了我这个,静云大师特意为我制作的,辟邪保平安。”
“为什么是两串?”
“好事成双?”
“没问问祖母吗?”
“这有什么可问的,倒是你,究竟想要问什么?”
路承辅却已猜出原因,因为她一身两魂。自从杨老夫人跟他说了那番话后,以他有限的认知,他只能理解到这一层。
“你去慕王府,可有什么感受?”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晓辞,我们已经成亲数日,虽没有夫妻之实,亦算友人。今天我想给你交个底牌。”
坦白局!
严辞觉得路承辅真是心机深沉,先玩个献身说法,然后再让她跟进,给他也交底。
“请吧。”
“你今天也看到了,被上意忌讳憎恶后,会是什么景象。安毅候府现在看着烈火烹油,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路家的明天或许就是慕王府今天的情形。”
严辞没想到路承辅活的如此清醒,这样的人若再为了柴安意谋反,其情之纯、爱之深,真应感天动地。
严辞冷静且心有戚戚焉的神色,令路承辅甚感欣慰,不愧是在左老先生身边长大的,对朝廷局势洞若观火。
他继续说:“所以,你若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年后,我可帮你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摆脱安毅候府世子夫人的身份。”
“路承辅,你还想为了柴安意造反吗?”
“造反?你这是什么臆想,无论当权的是谁,我都只想做忠于齐国的臣子,从没有野心要至尊之位。”
“我”,严辞语结,总不能说书里看到的,只能临场发挥,“我瞎想的,储君不喜欢你,他又抢了你心爱的人,所以我以为你会举旗为红颜。”
路承辅轻笑,“我好歹也是你外祖父的学生,怎么会做如此悖逆蠢笨之事,你低估我的心智也就罢了,难道不相信老先生的影响力。”
他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她怎会想到这些?
“是,我不该这么想。你是个比谁都会衡量利益得失的人,怎会为了一个已经嫁给别人的女子,赌上身家性命。”
严辞冷淡的语气,令路承辅迷惑,“你真是奇怪,难道我不会为了别的女子发疯,你还不满意了?”
不是不满意,是失去那份偏执疯批的帅劲,就泯然众人了。
从家国百姓的角度看,为爱发疯的路炮灰是个自私的战争贩子。可从情爱角度看,他的专一偏执又是难能可贵的,古往今来,有多少男人,或者说有多少人能做到至死不渝的爱另一个人呢。严辞自觉做不到。
世上唯一不变的是改变。
人的情感总会随着环境、心境而变化,怎么可能让一个变量一如既往的给另一个变量恒等如一的爱。
所以书中纯粹的情爱总能打动人,路承辅这样的炮灰角色虽然可悲,却也总有人喜欢。
难道她会来这里,会成为杨悦,是因为她欣赏书中的路炮灰,而不自知。
“既然你这么识时务、又足智多谋,怎么会看着路家走到慕王府那样的地步?”
是,他不会。
路承辅淡淡的说:“尽人事,听天命。但前路究竟如何,谁能知晓。”
严辞心想:我本知晓的,但现在你性情突变,搞得又无法预知了。那这算已经改变了原身的轨迹吗,即使她刻板的活成杨悦,恐怕也难回原道了。
她长叹一口气,有点无奈的想要随波逐流了。
算来算去一场空,世事总不能如人所愿。即使在书里,也逃不脱命运这只大手。干脆就这样吧,何苦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