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煦阳那时候是对死亡抱着十分敬畏的心,但自从他在殡仪馆遇到那花掉重金寻求长生的首富开始,才明白延长人类寿命的意义。
“那时候我年轻不懂,这个社会有钱有权没用,死了一切都是白费,现在人拼命赚点钱买车买房还贷款,最后也没命享福。”
邬煦阳紧紧抓住邬言的肩膀:“如果我们真能研究出来,最后造福人类,减轻社会负担,推动科学技术的发展,那便是利大于弊!”
“国外那么多科学家研究长生最后的结果呢,又如何?”邬言推开邬煦阳,自己不能理解这些大局观,只知道姚诗是因为他才变成如今的模样。
邬言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伟大,那些采访记者嘴上说着每个职业都值得被尊重,放下镜头对他们避恐不及。
说难听点,殡仪馆正是因为人类的死亡才能存活至今。
邬言几乎是吼出来的:“若是人们永生,地球资源枯竭,我们失去珍惜时间的概念,失去死亡的意义,所有人都可以不努力,整天摆烂混日子,那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
“诸般因果皆由人类妄念而起,你研究地了长生,就能避免的了因自然灾害,意外死亡吗?”
邬言话音刚落,门就被“砰”一声被打开,池意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把自己刚才蠢得踩到衣服的样子骂了一顿。
池意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那陌生的男人和邬言有几分相似,点点头指着外面:“叔叔好。那个,邬言,阿姨醒了。”
医生说拍的ct结果要一会才会出来,池意本想自己等着,但听到姚诗迷迷糊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邬言,她刚出门就隐约听到走廊尽头的吵架声,她一急就给自己摔个了大跟头。
“妈。”
“姚姚。”
两个男人一拥而上,都不敢太用力地碰姚诗。
“阿言。”姚诗握住邬言的手,看到他心里总算放心了。
邬言松了口气:“妈,你记得我?”
“傻孩子,我怎么会不记得。”姚诗笑了笑,转头看向邬煦阳,只是扫了一眼和邬言说:“没礼貌,搬张凳子给叔叔坐。”
邬言手一顿:“叔叔?”
邬煦阳不敢相信这几十年的夫妻情分她忘了,牵起她的手让她摸自己的脸:“姚姚,是我啊,我是邬煦阳。”
姚诗皱眉挣扎着:“这位先生,我家先生已经去世很久了。”
邬煦阳紧紧拽着她的手不放:“姚姚,我没死,你看看我,看看我。”
邬言看到姚诗脸上的排斥,抓住邬煦阳的手冷脸道:“放手!”
邬煦阳无力地松开手,背过身抹了泪,邬言和池意说:“帮我照顾一下我妈。”
“好。”池意点点头就看到他拉着邬煦阳出了病房。
她不知道父子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能感受到邬言面对这失而复得的父亲没有一丝的高兴。
“邬煦阳,我妈如今忘了你,你跟死了有什么区别。”邬言对他放了狠话,或许是替姚诗这几年的经历感到不值:“你若是再说什么刺激到她,别怪我不客气。”
邬煦阳透过病房窗户看着里面的姚诗,和记忆里相比清瘦了许多,曾经她最喜欢的黑长发也剪到脖子。
他以为只要自己研究成功了,就能和家人呆在一起的时间长点再长点,却不曾想,姚诗出了意外。
“儿媳妇,你受伤了?”
池意回过神坐近了些:“阿姨,你叫我什么?”
姚诗看到池意腿上披着邬言的西装笑了笑,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能找个互相喜欢的人成家:“阿言跟我说你们领证了,现在还叫阿姨吗?”
池意耳根子一红:“妈。”
姚诗揉着自己的脑袋记忆都是片段:“我怎么会在医院啊,不过我怎么都不记得你们结婚的场景,你们今天结婚吗?”
池意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发饰,确实太亮眼了,只能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妈,我们还没办结婚宴,才刚订完婚,您这两天太操劳才晕倒了,医生说不要紧,您好好休息。”
姚诗叹了口气:“我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还拖累你们。”
“妈,您别胡说。”
姚诗轻轻拍拍池意的手,像自己小孩一样,回忆往事:“阿言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外婆家山清水秀,门口有个小池塘上面养了好多鸭子,还有猫猫狗狗都很可爱…”
姚诗讲了很久就睡着了,虽然有些时间差的记忆,但池意还是认真听完。
她给姚诗盖上被子,邬言刚好进来,池意食指放在嘴唇,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