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桩陈年旧事也要交落清楚!”
“和她无关。”
宋闻淮皱眉,漆黑浓稠的凤眸,罕见地蒙上一层薄怒。
晚珍被唬惊住,这句话分明让她很难堪,不上不下时,外头有人“扑通”一声跪下!
敏儿双膝跪地,抖如筛糠。
“回奶奶们,我知道……你们要找的贼在哪儿!”
众人吃了一惊,汀洲旁停靠了船。
船夫也吓得不轻,亲军一掀开帘子,躺了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
众人倒吸一口气,郑氏的脸色更是乌沉沉,阴晴不定,晚珍看清了女人的脸,更是五雷轰顶。
方才的得意一霎时消失无踪。
怎么会是南乔呢?怨不得今日没瞧见她的影子。
南乔还迷糊地翻个身,梦呓:“二奶奶,您怎么来了?”
犯人扭着身子想逃,早见亲兵举棍劈头盖脸地砸来,一霎时被打翻在地。
天色黑糊糊的,仅一线风灯惨淡的光芒,照了照他的脸,头脸都是血,怀里还藏着玄武面具。
宋闻淮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不易察觉的厌恶掠过,他冷淡吩咐:“捆起来。”
他记忆力过人,这个人他认识,不是流民军的人。
晚珍看了一眼,吓得脊背直冒寒气,诧异地喊了一声。
“晖哥儿?你怎么在这里!”
犯人一脸惊慌,他正是晚珍娘家的弟弟。
宋闻淮眸色一暗,庆阳陈氏假冒流民军,蓄意策划火器库纵火,便是意图栽赃到流民军身上,破坏名声。
只是,他们制作面具的精铁从哪里来?怎么敢惹这么大的祸。
宋闻淮心底已分明了一二。
倘若没有背后的临潼王示下,庆阳陈氏也不会在本地耀武扬威多年,这一切,怕是出自王爷的手笔。
敏儿低着头,眼噙泪水:“南乔姐姐叫我搬花,守在船上,等着夫人乘船来汀洲这边,可是还没天黑,这个贼人便泅水过来了。”
“我是拿曲沼院角门钥匙的,这一年来,他不是第一回进院子了,暖窖里的花,就是拿来传递消息的,我心里害怕,想禀报奶奶们,南乔姐姐便威胁把我打出去,求奶奶们宽恕……”
众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南乔这一年来,一直偷偷给犯人联络消息,当时都督身在北地打仗,与家中书信甚少来往。
犯人平日在鼓庆坊活动,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都督盯上。
这一回她更是胆大妄为,想偷偷放犯人进来,设计在船上污了夫人的清誉,却不知什么缘故,自食其果。
众人看向晚珍的目光,不免携了鄙夷、气愤,用这样的手段诬害人,未免过于恶毒些。
三爷望向自己的妻子,谁能料想她会做出这事来!他又气恼又恐惧,素知大哥冷酷的秉性。
这回又是惹到大哥头上!不觉一盆冰水浇下头。
晚珍如梦初醒,这才回过神,哽咽求道。
“都督,我想,这之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您不能带走我弟弟呀……”
南乔被拉扯下来,惊惧交加,脸色灰败,她忽然想起什么,猛然抬头望向孟澜,嘴里喃喃。
“你换了花,只有你……”
孟澜那双冷静无波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破绽。
大夫人冷声说:“南乔既做出这等没脸的事,我看也不必禀传王爷了,年岁已大,留不得府里,拉出去配外门子的吧。”
南乔失态到顾不得揩汗,哭着请饶。
“不行啊,奴婢……奴婢不想配外头的人……奴婢不想走,求求您!大夫人别赶我走……”
青函退到夫人身后,夫人安静不吭声,不代表她心窍木讷。
这两年,各项使度费用、旁支往来,拢共几百人,小到谁拌了嘴,大到庆功宴,钻营投机、拜高踩低,甚至,连风拂过宋氏的槐树。
她眼明心亮,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她什么都不说。
传递消息有许多方式,有人借以信鸽,有人借以浓烟,而南乔本就是莳花婢女,最不容易引起怀疑。
孟澜让青函记下了她摆花的规律。
依照花序,晚香玉、蜡梅便是亥时一刻,倘若晚香玉被换上秋海棠,便被提前到戌时。
晚珍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枚暖情丸更像是一个陷阱,等着她撬开那把锁,她便咬上了饵。
今日,青函是故意激怒她,等着她发难。
孟澜对她听之任之,让她恶念横生,闹到无法收场。
晚珍恨恨不已,魏小姐没说错!泉州悬崖上生了一种雪白脆弱的花,采药人接近时,才知那是伪装成花的毒蛇。
咬伤一口,起初如踩云镜,被人察觉时,已是浑身溃烂的尸体。
她觉得孟澜就是这种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