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府大小院落不计其数,正院偏院都有一个小花园,假山池水,花木繁茂。
清寒和任少云跑过假山小径,任少云脚下忽然踩到绵软软的东西,低头瞧去惊地往后退步,是一具被人抹了脖子的尸体,衣着分明就是自家的院丁,尸身后面拖着长长一道血迹,很明显是被人暗杀拽过来藏匿在此。死者面色惨白,双眼圆睁,不能瞑目。
任少云闻到浓烈的血腥气,背脊发凉,毛骨悚然,正要大喊被清寒捂住口,拉入假山石穴。
清寒轻声道:“别出声,追过来了。”
任少云点点头,蹲下身子与清寒猫在石穴里敛息静气。
透过假山石头的罅隙,几道人影急速穿梭而过。
任少云站起来呼救:“薛——”
清寒一惊,扯住任少云的衣袖往下一拽。
任少云站不稳,顺势跌下来,本能地用手往一旁的假山石上猛地一撑。
假山石块突然往内凹陷,二人脚下开了个大圆孔,呼地坠落下去。
薛牧听闻呼喊,环目一扫,未见有人。
随从见他停步,问:“薛管家,怎么了?”
薛牧皱眉:“你有没有听见少爷的声音?”
随从摇摇头,讶异地看着他:“没有。”
薛牧道:“可能是我听错,再去那边看一看。”
一群人匆匆往偏院后面去了。
清寒和任少云猝无防备摔落至底,上方圆孔形的门洞突然闭合,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清寒撞在坚实冰冷的石头地面,浑身骨骼散架似的疼痛。
她一咬牙,翻身起来,拔了发髻间一支金簪,正要有所动作。
墙壁上的烛火“噗”一声自燃,照亮了这间密室。
清寒本以为任少云故意呼救,然后动用某个机关打开陷阱想擒住自己,但见他摔得更惨,看来根本不知道自家花园假山里设了机关,犹豫地皱了皱眉。
任少云惨哼了两声揉着膝盖,抬头见清寒手握尖锐的金簪,直勾勾地瞪着自己,讶然道:“你、你不会是想杀我吧?”
清寒缄默不语,眼眸中寒光闪闪,手里握着金簪,缓缓向他靠近。
“你真要杀我?”茫然不解道,“可是,你想要我的命,方才也不会搭救我……”
“别装了,你都看到了!我不是什么孟玉娇,想要用她的身份活下去,不该杀了你吗?”
任少云恍惚没听见,露出思索的神情,诚恳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刚才听你们的对话,感觉你有不得已的苦衷,必定是遇到性命之忧,否则谁会吃饱了去冒替另外一个人?你不妨告诉我,或许有什么少云可以相助的?”
清寒呆瞪着任少云:“你死到临头,还在想着帮衬我?”她缓缓放下金簪,长叹了一声,“我中了毒,命不久,也不知活到哪一日,只想借孟玉娇的身份在齐王府平静地过完残生。”
任少云错愕,同情地看向清寒:“是你杀了孟玉娇,借用她的身份躲藏在此?”
“孟玉娇非我所杀,孙求安认错人将我送入齐王府,那是一场意外。我说过很多次,我不是孟玉娇,没有人相信!”
“王爷与表哥都不知道你是谁?”
“不知道。”
“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的身份?”
清寒仍对任少云怀有疑心,不想将春柔搭进浑水,便道:“只有你一人知道。”
“那你可知道孟小姐的下落?”
“不曾见过她。不知。”
“既如此,你放心,我对天起誓,绝对不泄露此事。”
清寒莞尔,眼底划过一似悲哀,油然道:“有的人发了誓也不会履行诺言。”
任少云想了一想,道:“我们可以拉弓啊!来!”
清寒愣愣地看着他热情地拉过她的手,掰起她的小拇指,将他自己的小拇指跟她的勾了一勾。
“拉弓?什么意思?”
“拉弓,放箭,一百年,不会变。”
“幼稚!”清寒哑然失笑,他如此天真,恐怕将来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任少云把手放下,肃容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要是我将此事洩露半字,保管叫我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清寒见任少云起毒誓,心中不由动容。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①任少云书生气浓重的富贵公子能如此讲信义实属稀罕!她点一点头,游目四顾,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石室建在地下,丝毫没有阴冷潮湿的感觉。
烛火烈烈燃烧,空气流动通畅。
“我也不知道!”任少云恐她不信,加重了语气,“真的不知道!”
清寒注视着任少云的眼睛,他的眼睛闪烁着天真的光辉,怯生生地回望着她。
任少云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