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未做声,只目光冷冷地看着下面,看上去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大晏军前日入侵之事,赵大人可知?”
“知。”
“那城门口乱象大人也知晓?”
“晓。”
“是大人的手笔?”
赵居安几乎啼笑皆非:“世子这是从哪得出的结论?这个罪名,赵某可担不起。”
姬宁默了默,没说话。
长长的地道里立了许多人,偏生气氛凝滞得可怕。偶有柔风飘来,烛光跟着晃荡。
很久之后,那边有人端上一方矮桌:“赵大人,这是您要的茶。”
“放在这里吧。”赵居安随意地指了一处,然后抖了抖袖子,盘腿,席地而坐,目光随之又望向姬宁那边。
他在等着他过去!
见此,依旧被人群包围着的姬宁拧眉,随之闷笑出声,接着道:“我不急,我等的起。可是,”目光泛凉地一一扫过周遭百姓的脸,“你——们还等的起吗?”
他的声音真的很轻,可目光深处的敏锐却好像刺透他们的躯体,轻易地看穿他们内心的不堪一击。
他一面说话一面抬脚往前走:“如果我是你们,决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毕竟…”有人试图拦他,被他冷冷瞥过来的目光逼退。
“我不是你们的敌人。我是皇室宗亲,我能说的上话,许多别人畏首畏尾的事情我能做,我打算要做。”
“我来北境的目的,我说了无数次,你们都不信。”又有人上前试图挡他,他冷冷地与那人对视,那人不敌,瑟缩着又退了下去。
他继续迈开步伐:“我心知以我一人之力难以撼动如今的北境,但我仍想试一试。毕竟没有人敢在此之前盖棺定论,说我不行。”
赵居安不知何时又站了起来,还是站在那高高的石阶之上,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再度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里有什么,姬宁没有看清,也看不清,只觉得那一瞬他的那双眼极亮极亮。
片刻后。
“诸位,给世子让道。”他对着众位百姓轻颌首,又转头对姬宁道:“你,上前一点。”
虽不明所以,也讶异赵居安对他态度的转变,但姬宁还是往前迈了些。
却见赵居安背转身去,沉声又道了句:“再走近些。”
姬宁抬脚,才堪堪落下,却觉出不对。
只是,已然来不及。
下一瞬,赵居安抬手在某处墙壁上轻轻一按。
“刷刷刷……”
刹那间,姬宁头顶上、左右两边瞬间掠过数不清的箭,地面上也瞬间“咻咻咻”地冒出长长的尖刺。
见状,姬宁面色沉郁,眉眼冷下几分。
他反应奇快,众人只看见他长袖微动,脚下轻移,几乎眨眼之间便迅速退回了原先所站之地。
果然,箭阵在他退出之后便悉数停止。
陡然经此变故,姬宁心中本就不满,岂料抬眼就看见虞思横正看着他凉凉地笑,于是重重眯眼,挥手,就将旁边的一盏烛台狠掷过去,却被那人稳稳当当地接过,且朝他举起烛台挑衅。
正当想再次动手之际。
“姬鹤鸣,”石阶之上的人蓦然回过身来,侧脸于光影中交错,轮廓分明,眼神凛冽,远远地看向下面的少年。
“嗯,”少年眸光一闪,看似漫不经心地应声,实则眼里聚起风暴,暗沉的双眸直直朝前望过去。
“轰——”一声巨响落下,姬宁只感觉自己后背被人猛撞了下,紧随着便感觉整个人狠狠地跌落在了坚硬的石板上。
“嘶~”他捂着半边肩膀眯眼往后看:一道石门赫然于眼前,而此刻,百姓已被隔绝在外,这里只剩三个人。
他,赵居安,虞思横。
“你杀了刘承贵?”
听到这句话,姬宁扬唇,也不急着起身,侧躺在地以手撑头:“赵大人消息挺灵通。只是,”他突然转过脑袋,看向身侧男子:“你是虞思横?我有一问,望解惑。”
虞思横抬目看他,目光稍显意外,只是仍轻轻抬手:“将军请说。”
“地宫是大晏军队入侵时百姓的安身之所,这实是造福万民的功德之举,只是我观这里并无城南的百姓,我想问一问虞兄,城南的百姓就没有生存的权利吗?”
“不,他们当然有。我虽为虞州商户,商人重利,可我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自己是个虞州人。虞某所求,不过能造福虞州。但,自古以来,人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当初地宫修建初时,百姓是可随意出入的。大家分粮按人头分,可城南本就…贫苦百姓居多,青年们多去外地寻活,家中留守的俱是幼儿和老妪,能独自来地宫拿粮的…很少。
又因其余三处或多或少有营生的生意或手段,时间一长,便有人心生怨怼,认为应该更穷的人拿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