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看着庭间三人,笑道,“操心算什么,一家团聚就值了。”
是啊,已经一家团聚了。对一些将士而言,家却是天人永隔。能够再度归家,是世间多好的事。
程襄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抚了抚,他才发觉他父亲又在看那棵树了。
“婧儿,今日的太阳真好。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温暖的太阳了。”
苍婧也同望那棵大树,“是啊,也是我见过最温暖的太阳。”
程襄掐指算着,“已经到了立春时,阳光当然比冬天暖啊。”
程襄不知,是暖阳在家,又有家人相伴,方显温暖。
树叶摇曳,偶起香风,有一好看的丫头突然端茶过来,打断了他们。
那丫头的香粉味传来,这香味比他母亲身上的浓些。程襄闻不惯,擦了擦鼻子。
“大将军归来,我们都甚是高兴,阿竹为将军备了补茶。”
萧青只望着绿枝,还没注意到来者。
苍婧觉得那茶闻着苦嗖嗖的,就翻开茶壶一看,里头泡着尽是些补品,“军医说了不可大补,这茶今日不能喝。”
“对,军医说要继续抹药,血水尽时,则上金创药。少食多餐,不宜过补过饱,先以米粥饮之,等伤口彻底收了,则可正常饭食。”程襄把老军医的话都记了下来,搬了出来。
一对母子多少行止酷似,连说得类似,那自称阿竹的姑娘立刻委屈不已,拿着茶走了。
程襄看着那丫头的影子,问道,“阿竹是谁,怎么一会儿种花,一会儿泡茶的。”
“阿竹是……”苍婧本想说那是八材找来端茶的丫头,已经很久了。
但又听萧青果断对程襄道,“不认识,新来的。”
“父亲一去许久,都有新来的丫头了。”程襄掰着指头算着,想给他母亲算算,她都等了多少时候。
也不知他母亲为何突然扶额一叹。
程襄掰着掰着,他数不清了,又听到一声唤,“你们回来了!”
那个很久不回来的红素姐姐朝他们奔来,身后是她那个即将相嫁的夫君。
苍婧见新人来,招呼着他们吃案上的瓜果。
赵蔓芝立刻拿了个橘子,看橘子橙红橙红的,不禁问,“这橘子酸口吗?”
严秉之把橘子放在掌心端详,“皮发红,蒂凹陷,一看就是甜口。”
萧青闻之诧异,“婧儿不是从来爱酸口的吗?”
赵蔓芝搓了搓橘子,把橘香都搓了出来,“肯定大将军喜欢吃甜口的,所以公主姐姐特意多买了些等你回来。”
苍婧剥开了橘子,“他现在没这口福,你们吃,不必省给他。”
程襄剥了个橘子尝了一瓣,见没口福的父亲给母亲口中塞了一瓤。他们相望一时,竟比橘子甜蜜蜜,甜得他都呛到了。
苍婧擦了擦程襄嘴角,“你吃那么急干嘛。”
“是这橘子好甜。”程襄道。
比这橘子甜的还不止他父亲母亲,还有红素姐姐和她未婚的夫君。
那个严太守严谨极了,撕着橘子上的白丝,等撕得光光的,才喂给了红素姐姐。
红素姐姐有另一个名字,叫赵蔓芝。程襄不是很习惯这个名字,他就习惯了红素这个名字。
赵蔓芝塞了满口的橘子,还没咽下就忙道,“既然人齐了,不如我们把婚事延几天,等大将军好了再办不迟。”
严秉之立刻应声道,“对,我夫人这样说就这样办,到时候还可以一起来喝喜酒!”
阳光晒得人暖洋洋,伤口酥酥麻麻的,引了些许痛。萧青却按耐不住几分笑,一笑就扯了疼,不住咳嗽几声,“好意我心领了,我虽喝不了酒,但喜宴还是可以去的。你们心意已决,就趁早吧,免得夜长梦多,留有遗憾。”
“对啊,别拖了,府内的红绸红缎都挂起来了,就等你们的好事了。萧青过几天行动应该自如了,到时候我们送了新娘出府,就来参加喜宴。”苍婧满心祝福着那即将来临的婚事。
程襄其他不懂,但他能感觉到父亲和母亲有遗憾,那便是他父亲未能早早地娶他母亲为妻。他看到他的父亲又凝望着那棵树,程襄回头一看,大树已经爆出了绿叶。
萧青就在想,原是时日飞逝,苍婧已从梅开等到春时。
“长公主,大将军,有贵客至。”随着官家的通报,一身皇袍徐徐而来,他身后随诸多侍人。
程襄本想叫舅舅,可是停了口。因着皇族辈分复杂,他时也搞不清楚,他母亲就告诉他,见人就按最亲的叫。但同时他母亲也说过,私下是这样,若场合不同,比如穿着宫中朝服时,就得按身份来叫。
所以这一时,程襄叫道,“陛下舅舅来了。”他叫差了嘴,捂住了嘴。
“襄儿,你这称谓倒是新鲜!”苍祝笑着前来。
庭间的严太守一下正襟危坐,脸色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