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归心。你现在一视天下为敌,二视我为棋,三视天下兵马、制敌大将为你摆弄天下的耳目,我不会帮你。”
“朕是天子,朕是帝王,是朕掌控天下,而非天下掌控朕。”苍祝向她显露帝王的威严。
可她的眼里根本没有看到什么威严,只有他的偏执,“你掌控不了天下,天下会让你得到教训。”
“你竟敢这么说,朕是天子。”
“天子天子,什么是天子?你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却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子需你厚德载物。”
“这些圣贤之道朕做过不是吗?可是朕谁也赢不了。朕不能再心软,这座皇位注定是要另一种人坐。”他的偏执到了苍婧不能想象的地步。
但这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
苍婧还不能去认识这样的他,“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你也曾待人好过,也曾诚恳真挚,也有仁德仁心,你忘得干干净净?”
“那些对朕而言不重要。”苍祝没有再看她,反看了看那束照进眼前的光,多么耀眼刺目的光,它本就不该在这里。
帝王,他就是这个身份,仅仅只有这个身份。从他出生起,他就被赋予这个身份,那他就是生来的帝王,苍祝已经认定了这个身份。
“不重要,那对陛下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以帝王的口吻给她下令,“朕要皇姐说服萧青,让他用尽兵马替朕监视诸侯亲王。并向朕汇报谁有反心,朕要把所有的反心全部扼杀。”
苍婧的眼中终于暗淡,他没有说出口。但他所作所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告诉她,对他最重要的就是皇位。
“陛下与我划定了界线,可总是要我为你退让。你怕是连我的界线是什么都不知道。”
苍婧以为是她拿捏不住苍祝的界线,可他的界线不是别的,就是得全心全意地臣服。端水的从来是她,而不是他,界线也从来针对她,并不是他。
他是帝王,这个身份不仅和他融为一体,并且凌驾于上。她却把这条线画在底处,唯是他不伤害她和她身边的人。
一直以来都错了,大错特错。
她为此而哀时,他依然在告诉他,“皇姐不明白何为臣。是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
而她也彻底撕去了所谓的界限,“少断章取义了。君要臣敬,也得以身作则,不然臣何以为忠?”
“你放肆!” 这样的不敬苍祝已不容一分一毫,“朕待你们不够宽容吗?是你们违逆。你们看起来什么都不要,可你们明明什么都要。你们不屑世间的外物,却想在世间得偿所愿,你们违逆天下,却想在这个天地光明正大。你们是天下最贪婪的人。”
他居高临下,她抬首直望,无所动容 “对,我生于皇族,却想随心所欲。他出生为奴,却想娶我为妻。我们是世间最贪婪的人,我们明明看不起俗世,却用它来达成私心私欲。”
她毫不否认,欣然接受,并以一份桀骜的面容直对他,“可是陛下不正是想踏在最贪婪的人身上,成就你的私欲吗?”
她用了最可憎的样子,让帝王失去庄重。
帝王想用他的皇姐换取萧青绝对的臣服,他的皇姐却说破他的贪婪,和刘昂一样不留情面。
他总是掩饰他的谎言,歌颂他的宏图,他从没承认过他的自私,他岂会承认。
“大平的长公主不识抬举,不懂规矩,那与长平侯联姻也没有意义。”
只剩下这个可以威胁,只剩下这个可以逼迫了吧。苍祝已经不择手段,他们看不起,那就把他们最想要的抓在他的手里。因为他是天子。
苍婧睫毛微抖,竭力一笑,“陛下忘了,我是大将军的妾。从溧阳之难起,长公主已两度丧夫,再未嫁人。”
苍婧朝着屈膝一跪,举手加额,行了一个寻常人的礼。
她用这个卑微的礼送客,她把长公主这个身份彻底抛诸脑后。她想,长公主的身份,在那天她来为他解难起,大抵从未拿回过。
而苍祝短瞬间想到了一个念头,她这么不在乎,这么看不起,那他可以要她永远失去长公主的身份。他甚至可以让她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庶人,让她好好反省。
直到萧青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让苍祝这一瞬而过的念头顷刻散去。
苍祝亲自赏的府邸,亲自封的大将军、长平侯,他不得全然把控。他朝他们而来,那步伐越来越快他已不着盔甲,也未佩剑,他朝苍婧奔去仍是鬼神不怕的样子。
苍祝是君,萧青是臣,可苍祝还是怕他。
苍祝不知为何如此,赢不了他难道已成了定局?
萧青扶住了苍婧的肩,一袖宽广正好遮住了苍婧的半身。
“我刚去让管家备宴,你要留下吃饭吗?”萧青怒瞪着他,他那语气,那面容又岂是留客之意。
苍祝又不敢正面看他, “不了,朕还要去和张长明商量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