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骨微蜷，扯了唇角道：“同意与否，又有什么影响？”
“她总归也活不了多久。”少年声线薄凉。
卫弦啧声：“枉我前日还专门为你制造了个机会以便博那郡主的好印象，阿琏，你是真的一点不在意啊。”
闻琏一时无言，半晌才意识到他何意，一双泛着冷色的桃花眸睨过去：“你那日，偷溜进了宫？”
“瞧你小子这话说的，什么叫偷溜？我那是凭本事进去的。”卫弦嘴角微抽，又道，“不过是想打探一番，辛苦绕过了守宫禁卫，结果居然被一个小孩发现了。”
“然后你就引他去了那湖面冰上？”
“都说了是为你争取机会。”卫弦勾唇，笑意里有几分促狭，“当时他问我是何人，我还特意说了，是郡主府上的贴身侍卫，怎么样，是不是一举两得？”
闻琏挪过视线，不再理会面前之人。
指腹摩挲着桌案一角，他神色寡淡，只是随意将目光落在窗外，脑中却不受控制回忆起那日少女毫不犹豫冲去救人的模样。
“诶，后来怎么样了，快同我讲讲。”卫弦颇有兴味地追问，“那小孩儿应当无事罢？你可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这么好奇？”闻琏瞥他一眼，“自己去问她。”
说罢，他自座上起了身，并无一丝停留之意，径自离开了楼中。
卫弦还思索着少年究竟在指何人，转眼却瞧见对方走了，只能微微叹出一口气来。
他转眸望去，堂内依旧是一副热闹景象，人群拥簇间，先前的男子仍在夸夸其谈，被忽略的说书人缓缓收拾起了随身物什，准备就此离开。
卫弦也感到几分无趣，半眯着眼，不知从何处摸出一粒不大不小的珠子，朝着人群处便掷了过去。
正侃得起劲的粗衫男人只觉腰间猛地一痛，旋即便捂上那处嗷嗷叫唤了起来。
*
大殿里昏灯沉沉，四面窗牖闭得严实，却并未燃炉，满溢出森冷气息。
女人扶着额角靠坐在软椅上，虽已是半老徐娘的年华，岁月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她闭目似正养神，眉间却蹙得紧。
闵芊如推门而入时，见到的便是此景。
她柳眉轻皱，无声走近了些。
“霜姨，如儿说过多少次了，天已渐冷，应当要让下人燃起炉火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两旁的熏炉点起，又拾了架上狐裘，往女人身上盖去。
女人倏时已睁开眼，见是她到来，脸上流露出些许无奈的笑意：“如儿怎么来了？”
闵芊如柔声叹了口气，道：“实在无事，便想着来瞧瞧您，卫弦哥今早也离开了，咱们这谷中倒是突然冷清得很了。”
闻灼霜并未回答，只是含着笑意，缓缓坐直了身子。她一只手轻搭在闵芊如手背上，安抚道：“卫弦那孩子也是有事在身。”
闵芊如欲言又止，此间殿外却有叩门声传来。
闻灼霜掀眸，淡淡道：“进来罢。”
戚翊顶着夜色进了殿，一身风尘不难看出跋涉了许久。
“见过主上。”
闵芊如见状，倒是极为乖顺地轻轻将手抽出，眉眼挂着寻常笑意：“霜姨还有要事的话，芊如便先行告退了。”
倩影行止间仪态端庄，缓步退出了殿内。
等到视线内再无女子身影，闻灼霜卸了笑意，面色渐冷：“戚翊，我让你带回的人呢？”
“属下无能……未能劝动公子回谷。”戚翊神色纠结，却还是垂首，恭敬回道。
仿佛早已料到是这种结果，女人神色并未有多大变动，只是问：“那他是如何说的？”
“公子说，他会替主上寻到玉璧，而且……他尚有心愿未了。”
“心愿……”闻灼霜像是被逗笑，眼尾微勾，低声道，“他还真是执拗得很，如今竟唤也不愿回了。”
“罢了，也怨不了你。”
女人接着开口，话语间不辨喜怒，“沉玉他啊，确实是长大了，我这做姑姑的怕是也缚他不住。”
戚翊暗松了口气，道，“主上说的是，公子也是有他自己的决断。”
闻灼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又问：“我听闻前些时日大夏满宫被屠，当时可有何收获？”
戚翊表情微滞，被这一问砸得猝不及防，默了许久才回：“……碰见了一伙不知来处的鼠辈。”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女人美目微眯。
戚翊语气踌躇，终是道：“玉……未能寻到。”
闻灼霜嗤笑：“是你没寻到，还是他闻琏不愿给？”
“属下……属下不知……”
“好，好得很。”闻灼霜起了恼意，揭开膝上狐裘，站起身来，“他现在人在哪儿？”
戚翊不敢再怠慢，立马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