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过来。挥走内侍,手牵起我的青袖目光落在上面,蹙眉问:“可是疼了?”
我也垂目落在那青紫上,才想起这青紫是方才她掀翻桌子,被溅起来的杯盏碎片砸到的地方。我摇首柔声道:“不疼。”
“尔是朕的太傅,这朝野上下,朕除了太傅无一人可信。太傅如若背叛了朕,朕将一无所有。”拟安认真的和我说,扬眸看我时,眼里还含着若隐若现的泪光,如同珠光一般在那昏黄的烛光下。
“曹迟暮,朕答应舅舅和太傅迎他为后。只是以后太傅莫要再瞒着我,就把我推给别人。”
拟安又拉起我的手,一边同我说着,一边又捞起我的手臂轻轻揉着,显然如此揉并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增加了它青紫的范围。终于,她还是放弃了,抬手招了招仍然跪在地上的内侍,命令道:“去请张太医过来。”
内侍领命后就要出去,我这才回过神,喊住去请张修文的内侍,再同拟安说着:“奴才无碍,陛下无需忧心。”
拟安似要坚持去请张修文,好在我也坚持称天色已晚,她才作罢。
…………
元宵过后,便是回京的日子。
那一日,白雪纷飞,依旧盈满枝桠。
我早早的就被安子催促着起了床,整点了行礼,被那些官员拥簇在丽泽县衙。
“阿霖,你回京以后,苟富贵,勿相忘啊。”楚不复拍着我的肩膀,哈哈笑着。
“阿复。”我喊了一声笑着同我说笑的楚不复,给予我的期望:“好好做一个为民造福的官。”
“那是自然,我做官就是要为民请愿,造福百姓。”
楚不复拍着胸脯向我保证,目光又透过我看着轿辇里端正坐着的拟安身上:“陛下此次接你回京,可否是提你坐回帝师了?”
他问我,不经意间我好似瞧见了楚不复眼里的羡慕与嫉妒。
我以为我是看错了,便没有多加在意。
我微笑摇首,任他如何问,一概不知。
“你做帝师倒也算是实至名归。阿霖,你要记住,虽然你集陛下宠爱在身,但你终究是宦官,伴不得陛下一辈子,且朝廷最是容不得你们宦官上政,回京以后,万事要小心。”
思虑了一会儿,楚不复又叹声提醒着我,像极了一个苦口婆心的老父亲。
禁中的深沉,确实是比不上丽泽的清透的。但是,我想,也许我这一辈子注定便是要在这深沉中滚爬的罢。即使没有先帝的提携,没有拟柔与拟安。
在禁中,随时死一两个人,是很正常的。
哪怕她们是冤枉至亡,或是疾病而亡。
在主子面前,人命便是草芥。只要进了禁中,祸福全靠天命。
而我,大抵不过是比他们那些命苦的人好一些,遇到了先帝。
“阿复,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眼看着叙旧的时辰快到了,我郑重下身致谢。
楚不复急忙扶起我,替我理了理氅衣上的黑色绒毛,才送我出衙门,再至我们的马车滚走,他才收回眸子。
回京的路不可说慢,也不可说快。
但是却从初春转眼入了仲春,绿芽展开了枝叶,啼鸟又鸣啾啾在枝头。
过了川蜀之地,忽闻有人拦轿寻人。细听之下,才发现是在寻她儿子。声音极尽嘶哑,如同阴司里的冤魂般。
我掀起遮住视线的帘子,将帘子外的情景一眼入底。
原是官道上有一位披着一头凌乱的花白头发,身穿破旧灰布衣裳且脸上布满着可怖伤疤的妇人,奋力在侍卫从中挣扎,口里还嚎着:“儿子!儿子!!是阿娘啊……阿娘来找你了……”
许是挣扎过甚,她的手臂上也有被刀矛刺破的血痕落在她破旧的粗布衣袖上。
不知为何,我见到这妇人时,心头总是压抑漂浮着一抹难以消去的恐慌,让我想要去逃避。
我急促放下轿辇幕帘,将那令我恐慌的声音隔绝在外。
然而那妇人声声凄厉至极的儿子两个字,却让我徒然心烦。
“儿子!儿子!难道你不认识阿娘了吗!”
轿辇外,那妇人还在叫嚷着,声含失望。
祥龙轿内拟安的眉头紧锁,似有不满之兆。
“你这妇人,若是再不离去,我们便不客气了!”有侍卫说道。
“不可伤害百姓。”
我终究是掀起了轿帘,从轿宇上走了下去,制止着那些挥着刀还要逼向那妇人的侍卫。
那侍卫看了眼轿宇上的拟安,得了允许后才退下。
我扶起那妇人时,妇人眼里含着泪,极尽哽咽的唤着:“儿子。”
她粗糙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力气极大,好似怕我离去似的,让我难以挣开。
显然她是将我认作了她的儿子,我无奈的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紧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