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他心下有些许纳闷,又很快看向方才第二道目光投来的方向,只看到那方一鹅黄衣衫的女子端坐在那里,目光沉静,温婉大气。
他记得这位应该是王皇后的侄女,四殿下的表姐。
为何今日这两人会将目光同时投向他?
他又微凝起眉,莫不是方才他三次看荆南郡主时被他们瞧见了?
他不认为是如此,毕竟晏渊歌都没有发现他曾盯着她看了三次。
“公子,你再发呆,就和那舞凤池里的呆鹅无甚差别了。”阿勃驽又咳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提醒着。
正当此,鼓乐声骤然响起,四周嬉笑说话的声音渐低,安静了许多。
此时有彩衣翩跹的舞女舞者手拿灯盏从舞凤台外飞旋而至。
“哦!”
“好!”
“好!”
众人惊呼着,鼓起掌来。
兴致缺缺的晏渊歌也不禁抬起头来。
四周跟着且歌且舞的人越来越多,索性连皇上也从高座上走下来,与其二子李秦,一个鼓瑟一个吹笙。
终于,晏渊歌的目光从一群舞者身上挪开,渐渐地投向了李秦。
二皇子李秦是个矫健壮硕的人,传言他力气极大,十岁时便能拉满武士用的大弓,不光如此他文韬武略,诗词上也有些许造诣。
他有七分肖皇上,容貌威严英俊。
只是这父子二人一齐奏乐的这一个瞬间,在场心情复杂的人应当不止她晏渊歌一人。
许多人也已暗戳戳地向王皇后投去目光,而此时文心帝姬似乎已将不满全写在了脸上,好在被田萦然拽住了袖子。
舞凤台外有侍官高喊:“韩王殿下到。”
在这一声之后,气氛陡变,剑拔弩张,乐师们奏乐的声音小了一些,但没有得到皇上的吩咐谁都不敢停。
而台中,李秦的兴致似乎比之前更加高昂,他不时的向他的父皇投去目光,见他的父皇鼓瑟依然,未有休停的迹象,便也放下心来。
晏渊歌注意到李秦对斛贻邪使了一个眼色。
随即斛贻邪便拿起一旁的摇铃跳起舞来。
果然如此吗?晏渊歌的唇角微微下压。
是否如她猜想的那样,斛贻邪向皇上进言,请求立李秦为储君,才有了今日韩王世子不远千里从阚州赶至长安。
立时,晏渊歌向舞凤台高台阶梯处看去。
“韩王殿下。”
“韩王殿下许久不见了。”
韩王微笑着点点头,在李杨的搀扶下,向舞凤台中走去:“堂弟兴致颇高啊。”
昔日皇上夺嫡之争,兄弟几个几乎是死的差不多了,韩王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关于这背后的传言众说纷纭,但晏渊歌知道,皇上若留也只会留对他有用的人。
韩王是唯一一个背地里支持他的。
接下来的发展就颇为尴尬了,正鼓瑟的皇上似乎是兴致上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闭着眸大笑了几声,状似回应。
而这时拿着摇铃跳舞的斛贻邪忽然舞得更猛烈了些儿。
韩王顿时噎住,半晌不知该说什么,脸上挂着尴尬的笑。
站在韩王身旁的李杨到底还年轻,此时已经站不住了,扭动了几下身子,不是弄一下衣袍就是扶一下发冠,脸上的神情颇为尴尬。
这一下看着两方阵营呈对立之势态,聪明人立刻看出来了……
只是没想过,一点征兆都没有,这么快就进入了储君之争!
看着这一幕,晏渊歌陡然想起死去的太子李茂。
忽地,心中暗叹:“不过三年尔尔。”
似乎帝王的悲痛只能为那个太子停留了三年。
也足够久了。
如果是她来选,或许也会优先考虑李秦,除去李秦非嫡非长,这位殿下,诸多方面远胜于嫡次子。
可是,这样的结果,也会让更多人不满意。
终于,皇上开口说话了,只是仍旧鼓瑟也没有睁开眼睛:“堂兄也是音律能人,且说说小儿这曲《闻金戈》如何?”
他停了一下,话锋一转时,也睁开了眼:“比起那长安惊才作的《咏叹调》如何?”
他说话间已开始在舞凤台上搜寻那“长安惊才”的身影。
也是伴随着他的话音落定,一股寒凉似从冰窖里涌至晏渊歌的脚边,又从脚下往上窜来,席卷了她的周身。
可在她的内心深处,似乎也并不意外,皇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将问题交给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