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缓缓向前挪动的人流停滞了。
仓持吼了一嗓子,感觉心里舒服了一点,挑衅地环视一周。
他周围一小片的人都停下了脚步,每个人都在看他。仓持大胆地挨个回视,却是接触到了一个个惊讶的目光,那一个个的与他对视后,又一个个地依次将视线挪开,最后一个个地都低头暗自的憋笑,拔腿继续往前走。
很快,人流又渐渐开始向前移动了。仓持站在原地,继续被一个个经过他的学生从头到脚地审视、偷笑、叽叽咕咕耳语着那些他完全猜的到的话。
啊啊,今天肯定水逆,不宜出门,不宜见人。
仓持气的没脾气了。
他转头拐下了长堤,闷头两步大跨下到了大斜坡的草地正中,独自在躺在了那一大片冰凉湿润的草地上,晒着这寒冷的日光。
总算没什么杂碎偷偷摸摸地盯着他念叨了。
虽然草地很冷,日光也余越晒越寒,但仓持心里舒服了许多,冷的再难受似乎也都可以忍一忍。
等那些学生走的差不多了再上去吧。
仓持这么想着,闭目养神。
再睁眼的功夫,眼前却已是大片大片的橘红落日余晖。
仓持是被一阵尖锐的呼喝吵醒的。他揉揉眼睛,刚睡醒的脑子还有点发蒙,长堤上的尖锐叫喊却再次清楚地刺入他的耳中。他打了个激灵,彻底醒了。
“小凑,你是真没脑子还是在扮无辜装可怜?!”
这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周围十分安静,放学的高峰似乎已经过了,偌大的堤坝上只有几个女生,那愤怒的尖锐叫声更是突兀极了,刺的人耳朵发疼。
长堤上,另一个听上去更嘲讽的女生声音遥遥传了下来,拿腔带调的,听得仓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不出来呀,乖乖好学生竟然是这种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呵~看不出来,城府够深啊你?”
“我没有……”
仓持敏感地听出了那刺耳的叫喊下一个更弱的反驳声。
啊……是那种事吧……
他倍感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将眼角的泪揉掉。想着刚才那些家伙对他可能产生的猜测,不禁感到十分讽刺。
不是自诩好学生么。好学生竟也会欺凌同学?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情,连他这种不良都不屑于干。
“嘴上说的好好的,我们送的东西也都收了,长得一副笑模样,没想到肚子里藏着这么多坏水!”
“我告诉你小凑,这事儿我跟你没完!今天拜托了两位与我熟识的哥哥过来认过了脸,如果正式参赛时我在赛场见到了你……哈,我认识的人可不少,你给我小心点!”
上头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叫,随后便是一个物什划过一道流畅的抛物线,摔落在了离仓持不远的草地上。
砸到人了可怎么办啊,真是的。
仓持不满地皱起眉,坐起身来望去,却见是一个棕色的制服包,正倒着慢慢向坡下滑。包带大敞着,书都滑了出来,笔橡皮草稿纸钥匙等在草地上撒的到处都是。
上头则没了声音,只有男生女生嘻嘻哈哈的调笑声渐渐远去。
好粗劣幼稚的狠话……一般会说出这种话的,都不会敢真的咬人,只是嘴上汪汪叫的厉害罢了。
不会有人信的吧。
仓持默默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外套,拍掉了身上的草屑,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插着兜往长堤上爬坡。越往上走,孤零零站在路上的一个矮个子女生的身影也愈发清晰了。
仓持不想多事,爬上了坡站在堤上,只懒懒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这么矮啊。
目测……有到他胸口吗?
这是仓持的第一反应。
躺在下头的草坡上听堤上的纠纷,只能听出是男是女,看不到人。本来以为是国中生或高中生呢。
这家伙最多……三年级?
现在的小学生都这么野了吗?
仓持惊讶之余,多看了那女生一眼。
这是一个短头发的娇小女生。她耳边别着个胡萝卜发卡。穿着普通的学生制服,脖子上缠着个巨大的粉色围巾,整张小脸都要被埋住了去,仓持甚至看不清她的脸。
她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刚才被那样威胁了一通,似乎被吓傻了。仓持回头望了望。别提放肆的大笑和交谈声,那几个找她麻烦的学生早就走的连影子都看不见了。这条偌大的长堤上,只有这女生一人。
仓持再次打量了她一番。
唔,看在她年龄这么小的份上,没有被吓哭也没有当场求饶什么的,已经很厉害了。这小鬼看起来不大,骨气还不错。
仓持在心里暗暗赞赏这威武不能屈的小鬼,下一刻便见她抬手,解开了围巾。
……嗯?解围巾干嘛?这么冷的天,她的书包文具书本都还在下头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