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薛宝湖的这位表姐,霍定野一开始根本没放在心上。
谁知对方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他身边。
尤其是那一副愁容满面、欲说还休的姿态,愣是让霍定野对她印象深刻起来。
导致他在遇到韩嘉柔时也会说上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甚至还委婉地提醒她不要讳疾忌医。
韩嘉柔自然是心花怒放。
入睡前,霍定野纠结许久还是问了出来。
“你那个表姐是不是有点问题?”
薛宝湖枕着他的手臂,睡眼惺忪,“我表姐?她怎么了?”
她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起初霍定野还以为是她吃的多了,后来发现肚子总也不下去,才反应过来是孩子在慢慢长大。
以往共枕时霍定野喜欢抱着她,现在也不敢了,怕自己压着她。
他就这么平躺着,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
“她……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霍定野斟酌着开口。
“你这么关心她,怎么不亲自去问。”薛宝湖凉凉道。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生气了?”霍定野的手从她腰际滑向她微微鼓起的小腹。
“我不是关心她,就是,唉,你表姐那个样子,不会哪天死在我府里了吧?”
短短一句话他叹了好几口气,“虽然说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但万一她,你如今又怀着身子,冲撞到你怎么办,要不让她搬出去住吧。”
薛宝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他,他眼底含着担忧,不似开玩笑。
他竟然真的这么想。
薛宝湖一下笑出声,嗔道:“你胡说什么,我那表姐身体可好着呢。”
她身体孱弱,落了个病美人的称号,于是她表姐也学着她的样子,出门在外总是装出病殃殃的模样,说话之前咳一咳,风吹过来跟着晃一晃。
众人看见了自然也多了几分怜惜。
韩嘉柔从中得到了好处,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但是像霍定野这样以为她表姐命不久矣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身体好?”霍定野一怔,疑惑道:“可她看上去要死不活的。”
薛宝湖轻哼一声,“那叫风情,你呢,就是不解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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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老爷又来信了。”碧春将信递给韩嘉柔。
韩嘉柔看过之后,面无表情地将信撕了个粉碎。
她一甩袖,将梳妆台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她能感觉到霍定野最近对她的疏远,以往他还会叮嘱几句,现在却对她视而不见。
一定是她的好表妹在背后说了什么。
碧春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发泄之后,韩嘉柔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唇角一勾,“碧春,你说我和我表妹长得像吗?”
碧春犹豫道:“有三分相像。”
韩嘉柔轻嗤一声,面上表情一变,起身缓缓走了几步:“这回呢?”
她竟是将薛宝湖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
“足有六分相像!”碧春震惊道。
韩嘉柔回身看向镜中的自己,表情看不出喜怒。
“六分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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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末,太阳落下去之后,晚风中夹杂着一丝凉意。
霍定野回到后院时,韩嘉柔正慢慢悠悠地荡着秋千。
天色昏暗,她穿着从薛宝湖那借来的丁香色衣裙,两人本就身形相似,再加上她刻意模仿,不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怎么一个人在这,你那个侍女呢?”
霍定野走到她身后,帮她推着秋千。
韩嘉柔没说话,低下头以袖掩面。
“怎么了?”霍定野一愣,急急绕到她面前蹲下来看她。
这种语气……
韩嘉柔一阵恍惚。
薛宝湖小的时候生的粉雕玉琢的,任谁瞧了都十分喜欢,她当然也是。
那时候薛家不如韩家,她也自觉的处处照拂着薛宝湖。
可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薛宝湖的吃穿用度连她都觉得奢侈,薛府越来越大,园林越来越考究,她和薛宝湖直接也渐渐起了隔阂。
薛宝湖约摸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拿着西洋镜做礼物来看她。
那西洋镜有价无市,她曾央着父亲买一面给她,却被父亲黑着脸斥责一番。
“表姐你看,这镜子照得人可清楚了!”
薛宝湖献宝一样将西洋镜递给她。
她是听说了自己想要西洋镜,却被父亲责罚,因此故意带着西洋镜来奚落她,给她难堪的吗?
但薛宝湖的眼神是那样的澄澈,以至于她的心思一眼就能被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