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仔细一看是那刀是半截弓背的弧形式样,除却中间一段手握之处,两端是方向相反的锋刃,蓝色透明,微微泛着寒光,在手握处刻着“月落”二字。
然而等看清来人的面容,紫月寒心里一滞。那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高高的发髻,绫罗环佩,衬出了一身的贵气。她丹唇轻启,眉眼笑意盈盈,抬起白皙的手臂,温柔的向着紫月寒招了一招,
“我儿,你长大了,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紫月寒冷肃的眉眼一变,心中不禁悲恸。
曾祖父去世,紫月门经历了两代萧瑟期。
父亲性格软弱,修为平平,内不能力压宗亲,外不能重振门楣,有一天门里有人递消息给他说南边小城有魑魅为祸,父亲去了,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那时紫月寒也不过才六岁。
消息一传来,母亲悲痛欲绝当场晕厥,然后一病不起。族中野心者多次以紫月门主令苦苦相逼。这个未经世事常年生活于深宅,且备受父亲宠溺的年轻妇人只是一味地恐惧,害怕。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的相公儿子,独独没有练就一颗强大坚定的内心。
母亲缠绵病榻半年有余,每次面对族人威逼利诱,她都哭哭啼啼以“孤儿寡母”“什么都不知道”,或者就干脆装晕。
直到那一天,她屏退左右,交给紫月离一把玄铁秘钥。
“离儿,翊儿”,她强撑着一口气缓缓说到,“娘无能,不能护佑你们长大。那些人虎视眈眈,只想逼死我们好承继基业。咳咳…我跟你父亲没有修行天赋,没有经商之睿,无钱无权,拿什么……来压住他们的野心。但是我深信,咳…我的儿子,总有一天会撑起我们曾经的荣光。离儿,你去求他们,求他们,咳咳咳……你要隐忍,咳咳……你要保护……你弟弟……”她十分瘦削,却还拼了命的握住紫月离的手,用特别小的耳语说到,
“只有钱,可以收买权力,可以邀买人心。这把钥匙后面藏着的是紫月门百年来的家财,你一定好好经营,你们……咳……务必把好大权,不可……落入……”
曾经的话语还言犹在耳,娘亲忍受不了这整日的威逼利诱,吞金而终,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把担子扔给了两个年幼的儿子。兄弟二人相依为命,也受尽欺凌屈辱,如果不是小姑姑尽力维护,可能他们都活不到今日。
十八年过去,仅凭着墙上的遗像,紫月寒才能堪堪认出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你是谁?”紫月寒眼里的炙热消退,冷静重新占据内心,他冷冷的问道,寂冷到好似想不起那份最亲的温情般。
“儿子,你在说什么?我是娘啊!”
“她已经死了。”
“傻儿子,娘怎么会死,娘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愿意……娘……”说着那妇人就往前走了几步,离得近了,紫月寒小时候闻见娘身上的幽荷香仿佛还若隐若现,令人神往,也让人脑子有点不甚清楚。
“我娘从来不叫我儿子。”紫月寒手心向下,一股子真气随之涌上心脑,把那股子香气驱散了,身体随之后退了几步。
那妇人莞尔一笑,“寒儿,你在说什么?只要你坚信,我就是你娘。”
紫月寒听完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透着隐隐的杀意。那妇人刚才热切的眼神,突然就瑟缩了一下。
“我娘也并不知晓,这个‘寒’字…”话音未落,那把琉璃弯月刃已经向着那妇人脖颈抹去。
那妇人吓得花容失色,往后急退,瞬间像一阵烟一样消失,宽大的衣袍落在地上,接着从里面钻出一只硕大的鼬鼠,它回头一望,一只眼睛是瞎的,另一只火红骇人。刚才的幽荷香顿时变成了一股恶臭,令人作呕。月落飞出,直勾勾的向那鼬鼠的另一只眼睛刺去,吓得它吱哇大叫,匆忙捂住眼睛,连滚带爬的冲进了未散的烟雾。
“区区迷障。”紫月寒眉毛一挑,嗤之。
月落飞回瞬间隐在紫月寒的袖袍中,只见他两指虚画一圈,便凭空捏出了一诀,随着袖袍一甩,竟像是一把无形的飞剑,一下子切割到了那团雾气中,那些迷幻之障瞬间爆破,顷刻消散。
紫月寒的眼前豁然开朗,这儿又变成了一片偌大的梧桐林。高大的梧桐高耸入云,遮天蔽日,撑起一片林荫。树枝上还垂挂着一串串紫色的梧桐花,风吹过,竟断断续续发出一阵阵悠扬的萧声。场景一转,天地颠倒,紫月寒又突然置身明月楼的矮几后,手里还拿着《云相心经》。
他疑惑的一抬头,兄长就站在圆形的窗户下,笔直挺立,背影落寞,呜呜咽咽的吹着最熟悉的《梧桐月》,那瘦削的肩膀上承担着那么多的责任,让紫月寒心里隐隐作痛。紫月寒心里发紧,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月落。
紫月离突然回过头来,平淡如水的温柔,对着紫月寒伸出手来:“乖,把月落给我!”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紫月寒就真的把手里的月落往紫月离的手里递去,他双眼空洞,嘴里喃喃的说:“哥,我的本命武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