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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015(3 / 3)

臂搂住他的脖颈,脸虚倚住他的侧脸。有点不好意思,她问自己是否过重,孟宴臣笑一下,摇摇头。

走了片刻,她最终开口问:“你当时为什么会注意到我?”

了然她在问什么,他忖度,说:“因为你实在太喜欢我了。”

出乎意料,但她还是问下去:“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概从给你送校园卡开始。”

她脸有些红,也有点愠怒,末了,却转为黯然:“太喜欢,也是错。”

“不,”余光扫过她垂到他下颌边的长发,他说,“是我做得不好。”

两人沉默一阵,她又问:“你没被人这么喜欢过?”

“也许……有吧。学生时代,可能有过,”他慢慢回忆,“只是当时我太关心沁沁——也是因为没人表现得像你这么明显,或者,时间过了,也就淡了。”

她垂下眼睑,回想自己和孟宴臣的过往。又走过一段路,她总结:“我太轻易原谅你了。”

他笑一笑,说:“我父母习惯把所有事物都分成三六九等,大到文学、音乐,小到吃穿用度,也包括人。我和沁沁都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我很少觉得这样有错,但她不一样。她会去文具店里,把手指按压在廉价试用香水喷口上,她喜欢那个味道,回家前,再把手泡在水里,浸到起皱,只为不让我妈妈发现。她只管喜欢,偷着摸着也要去做,不管所谓的高贵还是低贱。

“有一次,大概是上中学时,我们去上补习班,八点钟的课,我们七点便去自习。我比她高两个年级,不在一起。上课前,她落了东西在我背包里,我替她送去,却发现她不在教室。问了她的同学,找出去,在补习学校的外面,正撞见她在小摊上吃一碗酸辣粉。她宁愿在家的早餐只吃一半,忍着肚子饿,也要捱到没人管束的时候,去吃爱吃的东西。但我却被那一幕吓住了,站在很远的地方,偷偷盯了她许久,心里很愤恨,但又不知道为什么。

“我把这件事记了很久,甚至记到她过生日,我送了她一枚橄榄油香皂当作礼物。”

“好刻薄。”她评价。

“嗯,”他似也觉得当年的自己可笑,“后来就遇到你。再后来,就是那件事。”

指甲盖抵住痂疤的边沿,似要试探底下遮盖的,是新生的粉肉,还是淋漓的鲜血。两个人都在期待结果,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讲下去:“我父母总教我要做一个好人,但他们自己似乎都不太清楚,什么是‘好人’。我爸爸因为消防问题被调查,牵扯出一桩旧案,是与我妹夫有关。妈妈为了打压他,做了很严重的事。”

“‘好人’,对当时的我,是很坏的指控。”他苦笑。

她想起自己赌气样的告白,一时觉得命运弄人。过了一会儿,她说:“我要感谢你,还好你当时只想着要骂我,没真想做别的。”

他低下脸,无奈:“这算什么要感谢的事。”

“要感谢,你就感谢我替你摆平了那些人,”他回忆起来,又笑了,“你孤身一个女孩子,怎么敢拿酒瓶刮人家的车?”

叶子呆住了,过了许久,她才作结:“孟宴臣,你怎么做人做得泥沙俱下?”

他点评:“这成语用得不对。”

*

走到正午,两人才见到所谓的车站,其实也不过是路边竖了一道木牌,上面拿漆喷了“车站”两个乌油油的大字。牌下泊了一辆小客车,与司机对接了,确认对方是来接待的人,两人上车。

扶叶子靠窗坐了,他挨着她坐下。

车辆启动,引擎震轰,轮胎压过结冰的路,嘎吱作响。气呵到车窗上,濛濛的、细润的一层白,拿手掌抹开了,水珠子溜下几道来,眼前清晰了,可见结雾凇的白树林飞快倒退。他抽纸巾,递给她擦手。沾了水,软的纸扯破了,但犹连着丝缕,她笑了一下,抖到眼前看。从破开的裂口里,能见车前一段一段收缩来的、化了雪的路。所有的梦都在这里尘埃落定,她向后仰躺着,释然的,心底明亮得跟镜子似的,什么倒映进来,都像她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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