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黎汀。
黎汀知道兄长已看出其中关窍,点头等他发问。
“西明是否临阵换帅?如今统帅何人?”京中是否出了变故,太子如何?
后一句黎华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发问,只得咽下。
众人讶然,西明战旗未改,任谁也想不到这上面去。
阵前换帅可是大忌。
黎汀先回的冯石:“冯叔,这城除了我谁也守不了,”后面这句是回的黎华,“探子来报,西明中天王寇不齐昨日坐进了主帅大帐,嫁到南越的郡主是他的亲妹妹。”
“换作其他人,寇不齐是不会出兵的。”
“明知有诈,就算是你作饵他也未必会出兵,寇不齐不是这么蠢的人。”黎华摇摇头。
“我让人把补给船沉的消息散到西明,明日你我不和的消息也会传过去,这样的机会他不会放过的。”
东离朝局不稳,太子凭黎家的支持入主东宫,若黎家兵败,不说太子的几个兄弟,就是太子的皇叔只怕都要出来搅弄风云。
寇不齐生性谨慎,必须要有足够的筹码才能引他出兵,黎汀就是那块最诱人的饵。
“南越怎么办?”冯石问。
“赵老将军统领的西山大营还有三日便可抵达衢州。”黎汀重新把帅旗放回此间城,又调重兵屯于梁州、衢州两州。
赵金德是太子的骑射师傅,又是北境出身,同过世的黎老将军是过命的交情。有他领兵,南越无异动,他便可领兵驰援北境,南越若贼心不死,也能叫他们铩羽而归。
其他人都暗自点头,如此布防才算万无一失。
黎华张了张口似是有话要说,脸色几番变化最终还是闭口不言,与其余人各自领命退下。
黎汀独自一人在帐内等候,炉上茶水刚刚煮开,黎华就去而复返,她给黎华斟上一杯,笑道:“哥哥的时间掐的刚刚好。”
黎华无奈地叹气:“轮排兵布阵、谋算人心我皆不如你,是以父亲临终前把北境军交予你我也觉得是情理之中。如今你非要以身犯险我也拦不住,我只问你,太子知道这事吗?”
“虞鸣送来的太子口谕,准。”
“京中到底如何?”
“哥哥料事如神。太子还有句话,三月前陛下病危,消息泄露,迟恐生变。”
“三皇子泄露消息已经自刎谢罪。寇不齐刚封王急需战功证明自己,此番得知消息后连亲妹妹都舍得送出去,若是西明郡主的枕头风真能把南越主力吹出来,西明与南越联手,只靠北境军根本守不住。”
黎华面色十分难看。虞鸣是太子建立的情报组织,领头者一十三人,专用于与黎汀消息渠道,往来皆有密令,除他二人外谁也无法调用,消息不会有误。
黎华沉默良久才感慨道:“所以殿下把西山大营调给了你,那可是他在京中保命的本钱。”
黎汀苦笑道:“太子原想调崇南的李冰,但是上月顺王新纳的侧妃是李冰小舅子的妻妹。皇权诱惑下,他这个皇叔未必有外人可靠。”
想到京中那人她心下一片柔软,襁褓相识,二十年携手并进,既是恋人,也是知己。
看到黎华目光悲愤,她宽慰道:“国本为重。北境军要守卫国土,决不能在内战中消耗。太子曾笑言,‘顺王为人虽刚愎自用,但是儿子生的不错’。便是做了最坏的打算。黎汀可以死,东宫亦可易主,唯有东离必须国祚绵长,百世不止。”
黎汀目光坚毅,一人生死在家国安危前不值一提。
黎华脱口而出:“若非陛下这些年玩弄权术消耗国本,东离怎至于此!”
“哥哥慎言!臣子妄议君上是死罪!北狄内乱不休自顾不暇,空不出手干涉别国;南越武将倒是想打,可惜国主目光短浅耽于享乐;只有西明战力强盛偏偏国土贫瘠,觊觎东离富饶已久。太子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就是知道这仗就算我们不打,西明也会打,事到如今根本退无可退。”
“此战哪怕是拼个两败俱伤对东离来说也是生机。”
而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会回到那人身边,携手四季,赴百年之约。
七日后,东离撤军。
西明主帅大帐内。
“探子来报,三日前黎华带着大半主力昼伏夜出已经撤到沙县外,往衮州方向去了。”
寇不齐听完后先问:“诸位怎么看?”
几人互相看看,一络腮胡的大汉说道:“黎汀那小娘皮昨日还在演武场练兵,东离人狡诈,不得不防。”
他旁边的瘦长脸却不赞成。
“可听说东方炎那老狗不行了,那几个小的狗咬狗那么多年,黎华回去帮自己妹夫也合乎常理。”
“就是。东方家一窝崽除了东方溆都是草包,他那个皇叔也不值一提,此次若能拉下黎汀就等于把半个东方溆拉下马。只要不是东方溆,东离的皇位换谁来坐于我们都是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