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
穿上裙子梳起头发,真像个公主。
江雪梅认真回答说:“好看,小妤真的很好看。”
眼睛不会骗人,妈妈不会骗人。
白妤乐得捂嘴直笑。
在准备去幼儿园的空隙中,她兴致高涨,在院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江雪梅在给自行车打气,见女儿这样,她的心情也明亮起来。
但。
白妤的人生中,常常出现转折,但——
但范米正好从外头回来,刚想问,这是谁家小孩在这玩呢,定睛一瞧是白妤后,她脸色大变。
范米扔下扁担,竖起粗粝的手指指向白妤,“谁允许你穿裙子的?你让你留头发的?”
白妤旋转的脚步嘎然而止,她晕晕乎乎的看向范米。
眼前的奶奶仿佛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往后退了几步,没站稳,咚一声摔在泥地上,白裙子脏了一大块。
范米:“谁让你搞成这样子的?江雪梅是不是你搞的?好好的穿什么裙子?搞成这样给谁看?让别人笑我家里没个好种吗?”
江雪梅心惊肉跳,扔下打气筒跑过去抱起白妤。
那头自行车的气孔没拧,刚打进去的气哗哗哗溜走,没一会,轮胎瘪了。
就如这个早晨的美好一样。
在一阵又一阵的哭声和祈求中,白妤被剪子剪掉了头发。
最后,范米像完成掠夺的反派角色一样,把剪子狠狠扔在地上,眼神凌厉道:“以后再留头发穿裙子,我就一分钱不给你们,回头就让我儿子和你离婚!”
江雪梅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嚎啕大哭的白妤。
她像被驯服的某种动物,双膝之下,只剩对命运的妥协。
白妤抽抽搭搭地说:“妈妈,我和她们说好了穿裙子去,我如果没有穿的话,她们会不会笑我?”
江雪梅没有回答,她痛苦地闭上眼将白妤抱得更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妤听到妈妈在说对不起……
很快,这天也到了傍晚。
白妤没有去学校,跟着江雪梅浑浑噩噩睡了一天,醒来后红肿的双眼还隐隐泛疼。
身上出了汗,棉席顺着汗黏住皮肤,留下一道道印子。
白妤脑袋空空的,一些不愉快随着眼泪早就排出了体外。
她就这么睁着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身边的江雪梅。
她又看到妈妈在哭了。
那只完好的眼睛虽然紧闭着,但是总有泪水渗出。
一种直觉突然涌上心头,她觉得妈妈心底有很多难过的事情。
被奶奶骂一次,那些难过的事情就会翻出来一次。
胡思乱想间,她想起上次被奶奶骂时她的梦想——快快长大,保护妈妈。
她已经长大一岁了,过完这个暑假就要上一年级了,可是她今天却没有保护到妈妈。
想到这儿,白妤伸手去摸江雪梅的眉心,软软的手指在眉心揉来揉去,抚平了一些情绪。
江雪梅一直没有真的睡着,她睁开眼,哑声问道:“怎么了?天好像要黑了,要不要吃饭,妈妈去做饭吧。”
说着,要起身,被白妤一把拉住。
白妤笑着说:“妈妈,我暂时不穿裙子了,我可以当爸爸,也可以做老鹰。老师说了,爸爸是一个家庭里很重要的角色,老师也说了,老鹰是很厉害很了不起的鸟。”
一直强忍着泪水的江雪梅,在这一刻仿佛决堤了一般。
她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捂住眼睛,低低啜泣。
白妤仍笑着,她大大咧咧地说:“哭吧,妈妈,我发现,只要哭一哭,很快就会重新开心起来!”
而且,没关系。
她马上要上小学了,她会认识新的朋友,她还有机会不做老鹰。
但。
白妤的人生中,常常出现转折,但——
但九月小学开学,白妤依旧没有交到新朋友和好朋友。
因为上小学的那些人就是幼儿园的同学,白妤所在的班级有一些生面孔,可他们都有各自相熟悉的朋友。
一开学,一场小测验,班级的学生分了组,也被分成了三六九等。
白妤是那个离九还差点的小豆丁。
顶着男孩子通用的短发,穿着灰棕黑的衣服,坐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做着她的透明人。
但。
白妤的人生中,常常出现转折,但——
但2002年的初秋,随着三年级学生生涯的开启,班里来了个转学生。
是个从大城市转学来的男生,皮肤白皙,长相清隽,干净利落的短发在阳光下泛着淡淡光泽,丝毫不胆怯地站在老师和家长中间,笑起来眉眼似剪开的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