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玉一路哭笑不得,她只不过认真读了几日书,母妃不会是觉得她爱上读书了吧?
回宫后,徽玉跟着颖妃谢了皇上的赏赐,王公公报了六礼之后,又单拿出一个雕刻着卷云花纹的锦盒。谄媚地笑着,“娘娘好福气,陛下前几日得了一幅吴道子的真迹,想着娘娘平日素爱收藏,便差奴给您送来了。”
颖妃礼貌性地笑了笑,语气不咸不淡:“谢皇上隆恩。绘春,收起来吧。”
徽玉在一边看着,母妃分明在假笑,父皇送来了东西,母妃难道不高兴吗?
送走王公公后,绘春看起来十分高兴,凑到颖妃身边说话:“娘娘,皇上都多久没来咱们宫了,这次突然送来赏赐,是不是…”
颖妃蹙了蹙柳眉,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丫头上学用的的笔墨纸砚可都备好了?”
“都备好了,您放心。”
“她又跑哪去了?”
绘春四处看了看,却没看到徽玉的身影,“方才还在奴婢身边的呀…怎么眨眼儿的功夫就没影了?”
…
四方的院落中,摆了张木桌,江翡眉头紧锁,手执书卷的手微微发抖,高大的梧桐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留下一片林荫。
“六六,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了吗?”徽玉十分自觉的搬了小凳子坐在一边。
自从宋徽玉知道了他的居所,每天来一次都是少的,搔扰完江翡就去骚扰跟着江翡的十个仆从。
江翡不厌其烦地把人往外赶,甚至叫人堵了大门,她都能从狗洞里爬进来。
徽玉见他不答话,视线落在了书上的文字,其中有两个字她觉得十分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磕磕巴巴的念出声:“什么更..什么细…雨。”
江翡忍不住出声,说出了今日的第一句话:“梧桐更兼细雨。“
徽玉听到梧桐二字愣了愣,喃喃道:“梧桐…六六,你知不知道宫里有个外邦来的质子?”
江翡抬眼凝着她的眸子,微微点了点头,语调平淡,“知道。”
“他可凶了,会打人、会咬人,外邦人都不讲理,像野人一样,你这样安静的性子见着他了肯定要吃亏的,你一定要当心。”
“知道了。”江翡半晌又补道,“他..确实不是好人。”
徽玉猛地一拍他瘦削的肩膀,“六六,我就知道你听劝,我母妃说听劝的人才不会吃亏。”
仆从:“……”
江翡感受到落在肩上的重量,身子猛地一僵,不动声色地拂掉她的手。他转眸看向旁边的侍从们,随后,一个身高体壮的络腮胡壮汉走了上来。
徽玉一眼就看到来人脸上一半隐入胡须中的伤疤,她只觉得眼前的人面露凶光,叫她害怕。她绕在江翡身后,半蹲着,一张小脸被江翡的肩膀遮了大半。
汉子横眉竖目,脚步逼近,作势要提起她,粗声粗气地开口,语气颇具威胁恐吓之意,“公主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奴送您出去。”
徽玉压下心头的恐惧,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眸间水光点点,眼神清灵如小松鼠,“你不许对本公主无礼,否则…我就叫父皇惩罚你。”
壮汉目光看向江翡,后者微微扶额敛眸。
江翡在徽玉手下的胳膊不自在地动了动,他实在不习惯有人离他这样近,还扒着他不放,“六月,退下吧。”
六月哼哼一笑,摸了一把浓密的胡子,同时退到一边,“只会告状可没出息。”
徽玉听他这么说,脸微红了红,松了一口气,复又乖巧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随口说道:“那质子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大家那么怕他,定是与常人不太相同吧。”
徽玉脑海里浮现出她无意间翻阅到的一本她叫不上名字的书籍,上面记录着各种可怖的怪物,喃喃道:“食人?三足?难道是长了尾巴?”
微风拂过繁茂的梧桐叶,剧烈的阳光穿过婆娑的树叶被揉碎,洒落一地斑驳。
江翡莹白清冷的脸在暖阳下添了几分无辜,他羽睫轻轻颤动,敛了眸子,不自觉地掐住了那根象征着怪异的六指。
徽玉捏了块糕点,随意丢进了嘴里,堂屋前的牌匾被阳光照的闪闪发亮,十分刺眼。她脸色一变,突然想起了什么,像发现什么恐怖的事物一般忙不跌跑出院子。
她昂首望着那悬在门楣上的牌匾,白玉底,嵌着鎏金花纹,字形苍劲有力,“梧桐院”三字十分惹眼。怪不得她会觉得书页上的字眼熟,原来是日日瞥一眼那牌子上的字,没放在心上,记在了脑子里。
原来,六六就是那个她嘴里一直说道的质子。
徽玉脸腾地一下憋得通红,气势汹汹冲进院子,瞪着还在背书的六六。
看她怒气冲冲,却迟迟不开口,江翡以为她在酝酿着恶毒的辱骂。他说得没错,她知道真相以后也是一样的,无论是谁,都不会接纳一个….
“我才不要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