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外面晃太久,两人又回到了医院长廊的椅子上。
对着白憬宣泄了一通后,裴一昕也渐渐平复了情绪。这才觉得刚才有些失态了。
平时她也会很坦白地跟朋友说自己的情况,但都是自然地聊到,不会像今天这样自己一通输出。
这种像是宣泄,又像是倾诉的小作文,她自己都很排斥。毕竟没人有义务接收你的负面情绪,也不是所有人都对你的悲惨身世感兴趣。
白憬在想得出神的裴一昕面前打了个响指,又拍了拍自己的肩:“睡会儿吧。”
裴一昕没靠过去,只是盯着地板出神:“你回去吧。”
“忘了吗,我不用睡觉,”白憬看着裴一昕的侧脸,“回去也无聊,你就给我当个伴儿吧。”
谁给谁当伴儿啊,裴一昕内心苦笑。
她不禁开始计算,二十四小时乘以三百六十五天,再乘以十年,这么长的时间,白憬是怎么度过的呢?
“身为安眠神,看到自己的居民不睡觉,真的有种KPI没达成的感觉。”白憬说,“珍惜吧,我这宽阔的肩膀可不是常借给凡人。”
但其实,身为母胎单身,他的肩也只有裴一昕靠过。
裴一昕看了白憬一眼,没再推脱,轻轻靠在了他的肩上。刚靠上去,她就感觉到白憬为了配合她的身高,把身子往下缩了缩。
哭是个体力活,哭了好几场,她确实有些累了。今晚,就纵容自己“麻烦”一下别人了吧。
“不好意思,让你听了那么多废话。”有些话,不看着他更容易说出口。
“那是你的人生,”白憬轻描淡写道,“不是废话。”
裴一昕闭着眼,放松下来后声音也软软的:“没人喜欢听与自己无关紧要的负能量。”
“我再强调一下,我是神,”白憬打趣,“没有那些世俗的情感,不会觉得烦的。”
没有世俗的情感,没有世俗的欲望,又是这个台词。
裴一昕不信没有情感的神这么会关心人,她想,在白憬眼里,自己应该就是个弱小又可怜的人类吧。
“今天我说的那些话,你就当个故事听吧。”裴一昕顿了一下,“不过希望你能忘了故事的主人公是我。”
被人心疼和被人可怜,这两种情绪的成分其实微妙得相似,只是一个像贬义,一个像褒义,而裴一昕哪一种都不想要。
“有些话,说给别人你可能会觉得有负担,但你记住,我不一样。”白憬不敢乱动,余光瞥了一眼裴一昕,“与神倾诉不需要有顾虑。”
白憬在心里数了数日子,不过能听她倾诉的时间也不多了。
裴一昕呢喃似的“嗯”了一声,困意渐浓。
其实白憬的肩膀不是很舒服,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是那种体脂很低的紧实身材,靠着他像靠着一个硬邦邦的石头,但挨不住此刻身心俱疲,裴一昕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白憬终于松了口气。他微微侧头看向她,发现她的碎发垂了下来,遮住了脸。
白憬下意识地抬手,想帮她把头发绾到耳后,但就在手要碰到头发时,动作在空中僵住。
这一晚的记忆在脑海里快进似的划过,几秒后白憬把手收了回去。
裴一昕醒过来时,白憬已经不在位置上了,看了眼身上披着的衣服,她才确定昨晚的一切不是梦境。
她注意到身旁放着牛奶和三明治,她拿起牛奶,发现还是温热的。
裴一昕没什么胃口,从包里翻出手机看了眼,还不到六点。
“一昕!”人未到声先到,略带哭腔的声音,一听就是赵小童。
裴一昕刚要抬头看,一道人影就冲到了面前,把她紧紧抱进了怀里。
裴一昕突然有些感慨,赵小童应该是这世上最常抱她的人了,虽然平时她都会觉得肉麻,嫌弃着推开,但今天带有赵小童味道的拥抱,更多的是温暖与安心。
几步之外,徐仁浩也拎着早餐走了过来,他换上了一套纯黑色西装。
赵小童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略带不满的开口:“我昨晚就想过来的,徐仁浩说你想自己待着,我可忍了一整晚!”
因为没到交班时间,赵小童还穿着白大褂,和徐仁浩两人一黑一白,尤其显眼。
赵小童还是一副老师训学生的模样:“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许再跟老娘说什么想一个人静静这种屁话!我八点下班,已经跟领导申请休假了,接下来几天我会一步不离地黏着你,做好觉悟吧!”
医生请假可不简单,赵小童好不容易求下了三天假,但前提是有紧急状况还是要尽量赶来。
裴一昕弯起嘴角,乖巧点头。
徐仁浩被赵小童挡住了视线,没看到裴一昕手里握着一瓶牛奶:“吃点东西吧,一会儿还有得忙呢。”
徐仁浩没看到,但赵小童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