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脏体,几乎要把每一寸血肉□□为酱。
顺着紧闭的眼角坠落在枕头上的水声格外清晰,仿佛流出的不是清泪,而是搅散浸泡腐蚀入髓的团块淤血。
抵在他脑门上的碎发,像淋雨一样滴着源自他持续倾泻的汗瀑,令她也深深感受到了笼罩全身的窒息压力。
“再忍忍,最后整体擦一次就行了……”
哀求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不觉鼓鸣一般响彻整个房间的心跳,几乎把本就微弱的呼吸完全盖住了。
刚刚才滋润过糖水的嘴唇,又咬破了未愈的裂痕,刺眼的血纹逐渐染红了洁白颤栗的齿面。
扭曲攥死床单的十指丧失了放松的能力,埋在皮下的针头几乎要挤出了贲张的静脉。
但缺氧到抽搐的大脑里,他始终压制住挣扎反抗的冲动,没有再把她误推在地。
事实上,沉重麻木的肌肉像灌铅一样被剥夺了支配的权利,缥缈的意识也溺入滚烫的岩浆里覆灭了生机。
当她累得冒气发酸的手终于停下来,他已经再次痛晕过去好一会了。
睫毛上半干的点点星茫,如花蕾中探出的须蕊,依稀沾着洒落人间碎裂遍地的露沫。
未着寸缕的上半身湿得反光,垫在床单之间的浴巾表面荡漾开了深浅不一的道道水渍。
她掀起浴巾干燥的部分,包住他从上到下捂着吸去从脖子到腰腹上融化的雪浆。
处理到胸口时每步动作如履薄冰,生怕他再迎来堪比剔骨剜肉级别的又一次折磨。
抽掉被汗染潮的巾身,展开被子小心把那颗仍然沉浸在闷痛围噬中剧跳欲出的心盖住,擦去残药的温暖手掌轻轻敷在费劲吮吸点滴的浮肿手背上,再慢慢解散揉握抓得僵硬泛白的指节。
“睡吧,今天勇往直前的刺头英雄,真的谢谢你……”
“赶紧好起来,我等着和你一起带领多比取得胜利的那一天……”
鼻尖缓缓蹭过他拭干汗水的额头,毫不在意发间挥之不去的烟味,小心将他的脑袋揽进臂弯,手指柔和地来回划过耳朵和肩项再到腰背,静静地聆听他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的虚弱喘息。
浸有生理盐水的棉签,轻轻点化嘴上干涸的血痂,擦干净后用裁去表面旧痕的唇膏,在伤口上赋予了带着淡淡花香的保护层。
卧在她怀里安眠的他,宛若一匹刚刚由战场上负痛凯旋的军犬,伏在并肩厮杀护卫过的训导员身边静候小憩。
尽管饱受硝烟洗礼的身子伤痕累累,但是在最信任和心爱的人面前,仍然只是个会亲密贴近蹭脸撒娇求宠的毛小孩。
他向来是如此,如今的她亦然。
(彩蛋 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