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娘亲看着她,脸上是无尽的担忧,一副犹犹豫豫不敢走的样子。
这时,安静了许久的真君开了口:“鹓王妃就去吧,她由我来照顾。”
“那好……”娘亲迟疑着点头,最后终于走了。
目送娘亲离开,姜落桐收回视线,她注视着爹爹僵硬的身体,爹爹身上的衣服显然已经换过了,因此她看不见丁点伤痕,她费力地把自己的手放在爹爹的手掌心,感受到的只有一片冰凉。
这一刻她忽然自责起来,在爹爹、娘亲、长老,还有所有南禺山的鹓雏族的子民们,在他们抵抗魔族进攻的时候,她却身在静虚派,在她欢笑休息的时候,这里却在厮杀。
“什么时候?”半晌,她哑着嗓子开口问道。
房间里很安静,良久,她听见真君的回答:“昨天下午。”
这四个字令她抬了头,她怨怼地盯着面前的男子发问:“昨天下午发生的事你今天下午才告诉我?”
进攻时间远比自己以为的要早太多。
“我得到消息赶来时你爹爹已经快不行了,他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不要太早告诉你。”
姜落桐平时很少哭的,可此时她的眼泪就像一汪流不尽的泉眼,泪珠拼命地直往外冒。
她的爹爹向来嘴硬心软,表面上对她很严厉,实际上却很关心她,可这次的关心她宁愿没有,凭什么他们做了一厢情愿的决断,让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成。
“为什么是南禺?”她忍不住低喃,是质问也是无力的发泄。
真君道:“因为是凤族。”
听见这五个字,姜落桐发出一声冷笑,她在心里默念“凤族”两个字,因为凤族祖神长离灭了罗喉和计都,所以魔族这是来向他们报仇的。
“不敢冒进,于是便先从旁系下手吗……”她鄙夷地说,曾经罗喉计都挑时机对孤身外出的长离动手,现在陆英先瞄准弱小部族,魔族一如既往的小人做派。
正想着,耳边又传来真君的声音,他说:“凤帝也受了伤。”
“什么?”这个消息令姜落桐张大了眼睛。
在她的注视下真君叙述道:“在我赶到之前凤帝便派丹穴子民前来支援,他们折损了部分将士,凤帝也在战斗中受了伤。”
听到这话,她心里的负罪感更重了。
大约哭也是一件花费力气的事,在爹爹身边坐了一个时辰,最终她被真君劝回房了,没多大会她居然睡过去了,只是这一睡睡下之后她便不想起来了,她就像一摊被搁置在床板上的烂肉一样,动都不曾动一下。
真君来敲过一次门,她没有应,他也就没有进来。
然而她终究没能清静太长时间,过没多久娘亲进来了,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背后是姬芊羽、商瑞、杜若、紫菀和素馨,她凤族的姐妹们。
“桐桐!”姬芊羽急奔到她身边。
姜落桐撑着床板直起身子,然后把头靠在姬芊羽身上,她们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一个依靠着另一个,一个让另一个依靠而已。
商瑞她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们就安静地在一旁站着。
站了大约盏茶的功夫,姜落桐开口了:“我想再睡一会,你们先走吧。”
她很感激姐妹们无言的陪伴,但是没道理让她们就这么一直站着,然而此时的她身心俱疲,压根没有说话的心思,所以只能将她们遣走。
“我陪着你吧?”姬芊羽想留下来。
姜落桐摇头说:“不用。”
僵持不下,姬芊羽最终同商瑞她们一道走了,而姜落桐,她就像一开始那样,重新躺倒在床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房门再次被打开,虽然姜落桐听见了声音,她却没有转头去看。
“你该起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真君的意外出现最终让姜落桐转身了,她以为他如此重规矩,是不会擅闯女子闺房的。
真君看着她又说了一遍:“你该起来了。”
“我不想起。”姜落桐直说道。
“一会是你爹爹的葬礼。”
对啊……都已经过了两天了,爹爹的遗体还未处理呢,于是她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起了身,最后一面已经错过了,葬礼她自然不能再错过。
真君在她起身时便主动走到房外,捏诀净身过后,姜落桐换了一身素白的衣服,然后开门走出去了。
真君正站在走廊等她,他们一道往楼下走,最后走到火化场地。
靠近河岸的空地上,十几堆梧桐木枝高高累起,每一堆上面都摆着一具遗体,最中间的那堆是属于她爹爹的,旁边围绕的则是鹓雏族其他部下的。
来吊唁的族亲很多,除了本部族以外,鸿鹄、鸑鷟、青鸾和赤凤四族也都来了,姜落桐依次问候了四族的叔伯姑嫂们。
当走到凤帝面前时,她闻到了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