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和余震接踵而来,本就泥泞的道路更加的滑腻,土腥味和粪便的味道在空气中被放大,马棚的哀鸣和惊恐声嘶叫到人的心底。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刚刚发生地震和崩山事故的长野县。我们现在可以看到,这里是一个郊外的马场,马场西侧这边的山体已经完全坍塌,靠近西侧这边的马棚呢现在已经基本被掩盖,东侧和中部也受到了波及,但相对较少”。
“目前,我们的救援人员已经到了现场,正在展开营救,我们电视台在场的工作人员也作为志愿者在前方协助救援,以上,感谢大家的关注”
“京大电视台右京贤矢为您报道”。
“咔—”
“好!cili酱,你还好吗?”
淅淅沥沥的雨还打在身上,与前线连接完,右京忙上前,一手扶住摄像机,一手勾起地上盘绕得脏兮兮的线,担忧的询问奈久。
虽然穿了简易的雨衣,但身上和头上依旧雨水浸湿,发丝上的水混着雨水往下滴在奈久持着的手背上。
奈久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身上的雨衣严重的影响了她的操作,由此,相比于右京,她还将衣袖连同雨衣卷到了手肘,以支撑手中动作。
雨衣起的作用并不大,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浸湿,肌肤上的寒凉似是刻进了骨子里,若右京不上前扶住,她大概已经忘记知觉了。
“还好”,奈久打了个冷战,微动了动,算是恢复些知觉。
“不行,cili酱,你脸色很不好,我先扶你进去休息,医生!医生····”,看奈久没事,右京像是松了口气,但低头还是注意到奈久泛白的嘴唇,将设备一股脑的塞进便携袋里,架着她就朝临时雨棚过去。
一轮的前线报道结束不代表所有都已经结束,奈久很清楚救援行动,她在这里或许只会是妨碍。
她抿唇,稍一思虑,将右京手中的设备拿了过来,将人推开示意没有事,“右京前辈,去帮忙”。
说完,奈久便也不管右京,自己迈着沉重的步子朝棚户区走过去。
大雨下,她感觉有些疲惫,嘴唇发干,脚上的泥泞越来越厚,脚步越来越慢。
寒风带偏了细雨刺在奈久脸上,她打了一个寒颤,有些冷,但是后背上却传来烧灼感。
她微皱眉,灼痛让她不由得抽了一口气,又混着雨水往下咽。
她停下脚步,视线前方是救援行动中忙碌的动作,即使是在余震不断的情况下,依旧没有一个人停下动作。
奈久又将视线转向一旁的临时安全棚,马鸣声和马场工作人员灰白的脸映入眼帘,鲜血和热泪混杂在一起,从额角一直往下,尽管医护人员做了紧急措施,但依旧跟随指尖染红了这一片湿润的土地。
奈久抿唇,脑中记忆回旋,仿佛回到了高二那年,她站在网球馆的路口,怔怔的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父亲。
雨水扑簌簌的打在脸上,父亲的脸好像也是这般的灰白。
他看着她,嘴唇翕动,耳边似乎还能够听见他缓缓开口,“奈久····”
奈久身体有些僵硬,明明里棚区也就一两步的距离了,脚上却像是灌铅了一般,抬不起来。
她眼中模糊,有些冷,又有些热。
她仰头,看着阴沉的白天,雨水没有方向,掉进她的眼眶中,带起更多的水渍。
没有人能够知道意外多久会来,也没有人会预料和战胜自然灾害,她看着眼前的纷繁忙碌,她们在挽救,好像还有机会,但是又好像无能为力。
“喂!姑娘!你怎么了!快过来!”。
雨水像是越来越大,奈久反应有些慢,但还是听见了棚户区一位缠着绷带的大叔的话。
她愣愣的看过去,周围的人却和大叔一样愣住了,旁边的已经脏掉的白大褂也微顿了顿看向奈久。
奈久疑惑,正要跟随他们的视线低头,却又恍惚像是听见了身后有人唤她。
“奈久!”
她有些木,讷讷的转过身,在模糊视线中又像是看见了那个向她奔过来,像阳光一样炙热。
“是手冢吗?”
奈久笑,好像就是,但是她好像熬不住了,后背上的灼烧依然没有感觉,但下腹却是铅块坠下一般的疼痛,眼前一黑,便没有了意识。
奈久感到特别的累。
即使有平江桥安慰,但是和手冢国光的再一次不欢而散还是让她觉得很烦躁。
她接下了新周期前和右京一起去长野的工作,一方面也是想要麻痹一下大脑,短暂的忘记一下这一团的乱麻,但有的事情越是推脱反而越是让人在意。
朦朦胧胧的意识里,右京问她,“原来你和手冢选手是恋人呀?”
恋人吗?
奈久有很认真的想过,如果是在国中时候有人这样询问她和手冢国光,她大概会难得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