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
他走到绵绵面前半蹲下,对上她那双直勾勾盯着他的大眼睛:“你看得见我?”
江蕴川听到这才觉出不对劲连忙暗中用神识给绵绵传了一句话:“你快转身,立马回到屋里,就当做没看见他们。”
绵绵正透过迷雾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以苍白冷郁的肤色为底,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配上血滴般的红唇,整个人透露出一股肃杀而邪肆的诡异美感。
听到脑海里骤然响起的声音,她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打算移开视线转身回屋。
而那个黑袍男子却似乎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他贴在绵绵的耳畔缓缓道:“这么漂亮的女娃娃,割开喉咙放干血再挖去脑髓,做成娃娃放在弥靡云阁大概应该能摆在最上层吧,不过要注意割开喉咙的伤口不能太大,不然就不好看了,大概这么长就好。”
他伸出手贴着绵绵的脖子比划出大学半指的距离,语气冰冷得像是幽深不见底冰泊。
绵绵立刻觉得脖子像是缠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寒意森然。
“别害怕,就当做看不见他,慢慢转身回屋,记住,他说什么你都听不见。”江蕴川的传音听起来平缓从容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落入了绵绵的耳畔,但是他的心底也腾起了几分不安,曾听闻这些渡魂使是阴阳两界生灵的引渡者,负责将亡灵引渡至魔族的无妄之境,专司渡魂,灵力低微,地位亦是低下,不过眼前的这个渡魂使周身却隐隐透露出几分强大的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就连他也不知道究竟有几分胜算能从这个诡异的黑袍男子手中带着绵绵全身而退,如今只盼着绵绵能镇定些不叫这个渡魂使看出异样 。
绵绵紧张的情绪被江蕴川稍稍安抚了些,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落在黑袍前襟的视线缓缓移到院子里的柳树上,再转身朝着里屋踱步而去。
“小娃娃,瞧你脚下有什么?”
话音刚落,绵绵就听见脚下土地龟裂的声音,仿佛有一双鲜血淋漓的手从阿鼻地狱中伸了出来,扼住了她的脚踝。
绵绵只觉得头皮发麻,遍体生寒,她强忍着低头看一眼然后尖叫着逃离的冲动,心中反复默念着江蕴川所说的“看不见、听不见、看不见......”继续缓缓向前走去,再她抬脚的那一刻缠住她脚踝的手也立刻湮灭为尘土。
“小娃娃,你瞧瞧那屋檐上悬了什么?”
一阵阴风刮过,绵绵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双摇摇晃晃的绣花鞋,风刮过白色素纱裙摆,露出了绣着金线的染血鞋面,鲜血沿着下倾的鞋面滴滴答答的流淌着,蜿蜒着流到了绵绵的脚下。
如果绵绵再朝上抬抬眼,便会看到这个吊死在横梁面前的女尸死相凄惨,一双眼睛被人给挖了去,只留下两个血淋淋的窟窿,嘴巴也被人用针线缝了起来,粗粝的针脚正不停地渗着血,只一眼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绵绵脸上已经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她知道,她若是要继续走下去就必然要踏过那滩殷红的鲜血,从那具女尸的身下走过,甚至那具女尸下垂的冰冷脚尖会摩挲到她的脸颊或者脖颈。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只剩下那双摇摇晃晃的绣花鞋,她躲不开、也不能躲。此刻一切时间、空间的概念都化为了虚无,整个人被巨大的恐惧感包裹,只有脑海中反复默念的走下去的那个信念支撑着她机械地抬腿前行,就连江蕴川的声音到她耳边也只剩下嗡鸣声,只是不停地重复着抬腿、前行这样的动作。
“好了,没事了,别害怕,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已经走了过来了,那些脏东西也都消失了。你做的很好,现在你只需要回到屋里静静等着他走就行了。”直到耳边江蕴川的声音传来,绵绵这才回过神来,眼前是昏暗的厅堂,漆黑的棺椁,身后的女尸也早已化作青烟消失不见。
黑袍瞧着自己的幻术接二连三都被一个小姑娘给破了,面色不虞,阴沉着脸抬起食指朝着那锁链轻轻点了一下。
黝黑的锁链瞬间像是活起来一般,沿着宁婆婆的腿蜿蜒而上逐渐变成一条黑亮的巨蟒死死地缠住她。
宁婆婆的魂体被这条黑色巨蟒缠得扭曲变形,强烈的挤压感让她险些爆裂开来,她发出痛苦的嘶吼声,似乎下一秒就要落得一个魂体爆裂、魂飞魄散的下场。
绵绵被身后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惊得猛然回头,便看见巨蟒正朝着宁婆婆嘶嘶吐着信子,马上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之入腹。
“婆婆!”绵绵发出惊慌的尖叫声,跌跌撞撞地跑向被“黑蟒”缠身的宁婆婆,只是没跑几步她便被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罡风给逼停了脚步,像是撞在一堵肉墙上一般立住了身子。
四下又复而寂静,枯叶飘落在地,薄雾缓缓凝结,宁婆婆痛苦扭曲的魂体也不见了踪影,那个一袭黑袍的诡异男子离她的鼻尖只不足半指的距离,她的视线沿着金丝暗纹的腰带缓缓上移,终于透过了缥缈的迷雾对上了那双像看着猎物一般斜睨着她的眼睛,冷漠且阴沉,幽暗如深渊,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