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颈间的玉佩,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连姝抬头看向我,似乎在我的面上观察了片刻,又似乎只是嘲讽我只会想到偷鸡摸狗。
“哦,一个可能算作朋友的人送的。”
“这可是......极好的玉,一个还不能算做朋友的人会送你这个?”
我忙不迭将玉佩放还到连姝手中,没敢收下,这东西不是我能保管的。
“我,自然将他视为朋友。只是......他视我为朋友与否就不知道了!毕竟当初......哈!不过他有钱,能任性!”
连姝不知想到了什么,望着手中的玉佩忽地感伤起来,复又抬头看向了我,再三询问道,“你的玉佩不是很贵重吗?我用这个抵在你处,你如何却不收?”
我是不敢收。但话到嘴边却赶紧换了套说辞。
“我可断不会保管物什,若是给弄丢了,你再来寻我麻烦,我岂不更烦。何况,我欧阳风男子汉大丈夫,又岂会和你个小娘子一般见识?”
“那好,我便收回了。”
连姝忽地笑颜如花,似乎心中什么疑惑解了,将手中的那块玉佩重又小心戴好。那珍之重之的样子,让我怀疑其实她从未想过要将玉佩交我保管,而只是试探。
但再瞧她面上的笑意,干净地没有一丝心机,约莫是我多心了吧!
“不过,小师弟,我们从未见过,我亦没有使用过本门的武功,你如何晓得我是你师姐?”
我瞧见连姝眯了眯眼,似乎对我的身份起了几分怀疑。
“我从前也不晓得有你这么个师姐。若不是自俞师兄和云师姐处,听得你的消息,一时好奇想瞧瞧看,我才懒得跟踪你几回!不过说起来,师姐你和俞师兄之间可是有过什么纠葛,他提及你时似乎很有些个怒气?”
我边说边留意一旁的连姝。几乎是在我话音落下的刹那,她的脚步便顿在了那里,面上的笑意亦滞住了!
果然有问题!
原以为她不会回答,却不料她忽而扬起头来瞧向了天上挂着的那轮下弦月,眼角似有水花泛起,笑容浅淡。
“哦,师父没有告诉你吗?十一年前,我杀了俞师弟的父亲。”
我一个踉跄,险些个摔倒在地。这......真是过于出人意料了!
气氛一时冷凝,我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盯着前头站着的少女连姝,万没想到她和俞水师兄之间还有这么个杀父之仇。怪不得这些年,从未见过这个师姐;怪不得俞师兄对她怀着恨意。
当日我还觉得俞师兄这恨来得莫名其妙,如今却发觉俞师兄气量也忒好了些,没有一剑刺过来,当真是风度了!
但想归想,嘴上却是不能如此说的。这眼前的小娘子拿着的玉佩当真惹不得!我努力在脑海中搜索打破这冷凝气氛的话语,到底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十一年前,你约莫只六岁吧?若说杀人,又怎么可能?”
黑夜中,连姝不自觉抬了抬左手腕,露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那物什像是块不规则的玉石,被小心地串在一根红绳上,正散发着微红的光芒,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打眼。
我心中陡然一惊,记起这种材质的玉石俞水那儿也有两块,且俞师兄似乎珍爱非常,常常婆娑着婆娑着便跑了神儿。
“十一年前,他父亲确然倒在我的剑下。”连姝似有所忆,右手不由抚上左手戴着的那块红玉石,“师父恼怒之下,将我送到了辽,一待便是十一载。如今归来,一是,同亲人相认;二来,便是回来找寻个真相。”
“真相?”
我好奇地听着连姝述说,觉得当年之事似乎另有隐情。
“有个人曾问过我当年之事的所有细节。他说,这事有蹊跷!当时年少,我确然没有发觉,也无力去寻找。今次回来,自是要调查个清楚,觅个真相。”
“那,若果然还是你杀了俞师兄的父亲呢?”
诚然我并不希望这是真相,但万一呢?她连姝又会如何做?我很好奇。
但见连姝抿唇一笑,放下了左手,右手抬起放在了胸口玉佩的位置,似乎很有些个伤怀,复又浑不在意道,“背负了十余载的杀父之名,倒是累得很。若果然是我想多了,便任听水哥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