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破败不堪,全是泥灰还有血迹,发髻更是不用说,头发都已经散乱下来...以及,未曾到来的杜憬卓。
原本坚定的内心,也在此刻有丝动摇,难不成,杜憬卓当真去接崔可桢?
双手猛地抓紧衣袖,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先是暗害,再是刺杀,招招见血,件件致命...可她也只是一个身不由己,被迫嫁入皇家的姑娘啊...
三皇子妃与夫君相敬如宾,彼此照拂;五皇子妃被杜景信保护得妥帖;七皇妃每天过得都很快活。
而她...唉...叹息从唇齿间溢出,不能言喻地疲惫涌上心间,她堪堪用单手撑住坡体,仰面望去。
光亮透过杂草间隙分隔一束束光柱,无数浮尘在光亮中游动,她定定瞧着这些漂浮的尘埃,忽而觉得她和它们很像,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漂浮在空中,没有根系可依,都不用风吹,只需旁人轻轻挥手,便连影子都找不到。
裙幄宴时,被人算计,她只能苦苦在众人面前自证清白,却抵不上杜憬卓一句话的分量;
遭遇土匪,讨回公道,竟然被斥责行事张扬;
三朝回门,明明是跪拜生母,却被父亲逼着拜继母,她却依旧没有任何办法,还是靠杜憬卓来解围;
就连...就连,她在南山找到杜景信的破绽,也只能借杜憬卓的手去查。
甚至于,连光明正大查找是谁要杀她的资格都没有。
凭什么!
凭什么,前世陈玉君如此算计于她,到最后所有罪责却由她来承担,陈玉君还能做到五品京官;
凭什么,明明是流言,是土匪来暗害她,她却要觉得羞耻,不许她张扬;
凭什么,证据线索是她找到,她却几乎没有资格参与,亦办法在外奔波,查找暗杀她的幕后真凶。
凭什么?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秋金低声问询,打断她的思绪,深吸口气,她没有转头看向秋金,只垂目淡淡回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
直觉王妃情绪不对,故而有方才一问,秋金瞧着王妃半垂的眼睛,轻声问道:“王妃想什么,能告诉奴婢吗?”
“在想...你之前所说,元庆大长公主过得没我幸福,这句话不对。”不知为何,王妃轻笑声:“元庆大长公主一辈子都在以自己的意志来生活,她不想做的事儿,有底气拒绝,她想完成的事情,有能力去做。就算有许多凶险波折,但无需依靠攀附他人,只做自己,踏实。”
说到这,王妃猛地抬眼,落下的光束照到王妃眸中,眼神越来越亮:“是啊,不依靠攀附他人,自己拥有,那才踏实。”
王妃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她吞咽下口水:“王妃这样也不差啊。”
“不差什么!”王妃猛地转过头,素日潋滟含情的桃花眸,如今亮的迫人,像是燃烧着汹汹野火:“我现在的处境,就犹如美玉高悬,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则岌岌可危,只要轻轻一晃,便会跌得粉身碎骨。”
“没有实权的繁华,将生死荣辱寄托在旁人身上,就如雪地饮冰,油锅添火,危在旦夕。”
王妃所说,似乎有几分道理,可...可未免也太狂悖了些,她小心翼翼地岔开话题:“王妃,说不定过一会儿九殿下就能找到咱们了,先不要想那么多。”
“等杜憬卓找到...不如还是想想,咱们如何自救。”
“可殿下对王妃,也算是上心...”她声音越来越小。
“秋金,你觉得天上的月亮能摘下来吗?”
对上王妃定定望过来的双眸,她沉默不语,天上的月亮,哪里能摘的下来?
天色渐暗,倏地,有几声窸窣传来,沈之窈伸手捂住秋金的口唇,往后倒去。
现在天色已然暗了几分,她们这又如此隐蔽,想来...
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明显是直冲这边来!
“咚咚咚”心跳地越来越快,几乎要提到嗓子眼。
脚步声,却在他们头顶上方停了下来。
这是,被发现了?
紧紧攥着手下泥土,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
而脚步声的主人似乎靠着树坐了下来:“你也来坐着歇歇,找了许久,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太累了。”
“行了,稍微歇歇便走吧,还有任务没完成呢。”
“这个九皇妃,受伤还那么能跑。哎...这杂草下...”
头上有股阴影投下来,沈之窈慢慢摸索到剑柄,冰凉的触感浸润手心,只要他拨开杂草...
“别找了,有人搜山,赶紧撤。”
随着脚步声响起,头上两名刺客已经离开。
轻轻呼出口气,有人搜山?是...春翡她们吗?
还没想清楚,头上掩盖的那层杂草猛都被掀开。
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