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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里鸢(四)(2 / 3)

这……”静安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二爷。

见裴容廷仍是一脸的无动于衷,自己也不敢再理论,照常赶到院前开门,放了李延琮的人进来。

来的两个青衣小厮,给裴容廷送了一封信,说是安庆府兵备道暗中传送来“投诚”的信。

因着裴容廷从前在北京和他共过事,所以由他来过过目,“长长眼”,等明儿再商议如何处置。

待裴容廷收了信打发他们回去,径自往卧房里去,一把拉开幔帐,只见银瓶已经裹上了被子,跪坐在床上,弯眉倒蹙,仰面瓮声瓮气叫了一声:“容郎……”

裴容廷把纱帐挂在铜钩子上:“起来,既没事就早些回去,这不是徐姑娘待的地方。”

“不,我不走……除非,除非你听我把话说完。”

裴容廷心里发痒,像湿寒的人遇上阴雨天,要抓要挠没个地方下手,可脸上仍像冻了层冰壳子似的。

银瓶见他不说话,又嘘声问:“容郎,你还是爱我的,是不是……像从前那样……”

“不敢。”他冷笑,“我可比不得旁人配得上姑娘,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平白自作多情了许多年。”

他扯起被子的一角要把她抖落出来,引得她拼命抵抗,滚着被子越缠越紧,

“如今姑娘也大了,那些陈谷子烂芝麻,想起来了也无趣,又提它做什么?”

这些话原都是婉婉拿来伤他的,如今现世现报,全都“完璧归赵”送了回来。

她又红了眼圈,越发低声下气,嗫嚅道:“容郎,你知道的,那——那时我不过,我不过是要你忘了我——”

“唔,要我忘了你,那你已经达成所愿了。既了却了夙念,又来寻我做什么?”

“不,不——”

银瓶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声音里已经带了呜咽。裴容廷那点子心痒直往骨缝里沁,忍了半日方忍住不去抱住她,迸得骨头都酸楚。

月光照在床头,小小的银蓝光圈,只分明照亮了他眉间怅然的怒气,

“从前不记事的时候,你多疑多思,轻易不肯信人,我都体谅。可既然想起了前尘,你总该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罢。把刀子递给你,是为了让你防身所用,不是让你对着我的心捅!连那些信都烧得一干二净,一条活路也不给我留,到头来反成了为我着想——徐令婉,你把我当成什么?”

十二年来他从没叫过她徐令婉,也从没对她这样疾言厉色。

偶然的怔忪,让银瓶慌了神,有一瞬间她竟觉得他的决绝是认真的。

她出神不打紧,却忘了自己还在跟裴容廷抢被子呢,他一把撩开被子,她却没使劲儿,身上的被子一层层打开,她身子一滚,冷不防掉下床,摔在了脚踏上。

“哎呀。”

银瓶叫唤了一声,反正磕得也不重,正要爬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索性将计就计伏在脚踏上,把脸埋在袖子里抽噎起来。

锦屏春过衣初减,她已经换了夏天的衣裳,都是淮安府小姐的旧藏,家常穿着白银条纱衫儿,鸦青绸裙,更显出两道纤细的肩胛起伏。

裴容廷多少年的修为,一眼便看出她的做作。只是看得出是一回事,心疼不疼另一回事。明知她是故意的,也不免缓下了语气问:“起来罢,摔着哪儿了吗?”

然而银瓶并没有“卖伤邀宠”,只是不理他,仍啜泣个不住。

裴容廷心里没底,顿了一下,俯下身半跪在地上,揽着银瓶的肩道:“是我下手没个轻重,伤着哪儿了,给我瞧瞧。”说着扳过她的身子来。不想银瓶看准了时机,竟扭身一把揽住了他的颈子,不由分说地凑上来,吻住了他的唇。

她的唇偏于圆润,荔枝冻一样红泽,看着甜,尝起来却酸苦。

是眼泪的滋味。

她与他都尝到了。

因为在梦中回味太多遍,如今突如其来,浑疑还是在梦里。她的气息萦绕唇齿,裴容廷下意识地深深碾了回去,直到唇舌相勾,他才挣回些理智,扳着肩极力拉开了她。

可是太晚了,深重的喘息在黑夜里化成一汪浓醉的酒,缓缓慢上胸前,扼得喘不上气。裴容廷在失神中克制着自己的心跳,反倒是银瓶坦诚得多,又凑上前,十指春纤轻轻扳过他脸颊,认真凝望着他。

她咬着晶莹的唇,小声说:“是我错了,容郎,是我对不住你……你恼我,打我,骂我,我都不怨,但是不要不理我。那样,我真的很难过。再说了……”蹙眉想了一想,最终嗫嚅道,“你们孔夫子说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要以德报怨……”

强词夺理是婉婉一贯的风格了,裴容廷睨她一眼:“孔夫子还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银瓶小心地吞了一下嗓子,越发贴近了他,趁其不备,轻轻咬住了他的一点下颌。舌尖软而湿,似有似无扫过他的皮肤,像一痕指甲印。

她殷殷看着他,言语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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