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学生。
也是一个失去右腿的残疾人。
雨珠像细帘一样斜斜飘落,顺着微风不时吹进眼里。
有人叹息着取下眼镜擦拭,有人默默低头藏身前人背后,有人目光怜悯祈祷大雨迟降……
人群里,只有傅南忘一动不动,默默注视着台上那个从始至终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眼的人。
她相信,他会去往更广阔的天空。
* * *
毕业典礼结束后,沉积了许久的大雨终于落下。
傅南忘打着伞站在林双左手边,两人一路朝校门外走去。路上,她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雨中朦胧的教学楼,闷闷道:“都没来得及拍几张毕业照。”
豆大的水珠落地弹起,彻底溅湿了她的运动鞋,她自暴自弃地踢了一脚水,不高兴全表现在脸上,“妈刚给我买的鞋,弄脏了回去又要被她数落,我讨厌下雨天!”
说完扭头,瞥一眼安静走路的林双,瞧他半边身体几乎都淋在雨里,矛头一转,一把拉住他手臂道:“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你要是淋湿了感冒了,我身上的罪名又得多加一条!”
傅南忘力气用得急,手里的伞架歪向一侧,雨水立马钻进伞内,在她袖子上晕染出一大片水渍。林双见状抿了抿唇角,伸出左手想要接过伞柄。
“你干什么?”傅南忘抽回手腕,避开了他的动作。
线条清晰的指节停在半空,林双看着她,温声说:“我来打吧。”
“怎么?嫌我打的不好?”傅南忘蹙起眉,“你专心走好你的路就是了,大不了我把伞再往你那边偏一点,保证淋不到你。”
大雨砰砰敲打在透明伞面上,林双垂下眼,神情有些低落,“雨太大了。”
伞又太小。
他故意把伞下的空间让给她,就是不想她淋湿。
“你把我的伞拿出来吧,我自己打。”林双转身,把自己书包的递给她。
湿漉漉的小狗挂坠顺着他动作碰在傅南忘手背上,心里的无名火顿时达到了顶峰,她一言不发把伞柄塞进他手里,冒着雨跑向公交车站,“你自己打吧,爱打几把打几把。”
今天的雨大风也大,他拄着拐杖本来就走不快,手里的伞也成了阻碍他的工具。
林双着急喊她:“南忘!别那样!会生病的!”
他声音不小,但傅南忘捂着耳朵,全当作听不见。
好在两人离车站不远。
不至于一下就被淋成落汤鸡。
车到站,傅南忘三两步就挤了上去,林双动作不便,只能眼睁睁看见她一个人走到了车厢后面。他一手握着伞,一手撑着拐杖,车里人多,没有他抓手的地方,也没有人主动给他让座。
拄拐的指节不自觉收紧,车厢摇摇晃晃,他必须更加小心。
半个小时以后,公交车停在了筒子楼前。傅南忘回头看了一眼,旋即从后门跑下了车。
林双捕捉到她眼神,暗自叹了一口气,转头向司机道:“叔叔,车里人太多了,可以让我从前门下吗?”
“我们有规定,前门上,后门下。”司机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上却还是按下了开门键,好好一个孩子,真是可惜,“以后注意点,到站就往后门走。”
林双点点头,向司机道谢。
他迈开步子,单脚踏进站台,还没站稳,手里的伞就被一股力量狠狠夺去。
先前撇下他的人重新撑开伞,站在两步外,伞下刚好空出半个身位。
见他不来,傅南忘回头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