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涟极和衣倚在楚司澜床边,手臂交叠枕在脑袋下,指尖拨动着金珠串,碰撞出的微弱脆响似乎带有抚慰人心的魔力。
他静心捋顺楚司澜入西临都后的种种,暗卫回报的消息,药王谷不曾和陈王有任何交集,为什么师姐进了西临之后却好似事事都与陈王牵连在一起。
他很难不去猜测她为陈王做事。
清脆的撞珠声忽然急躁了两分,玉涟极侧眸去看身边睡得安稳的人,说不清心口那股莫名。
似乎是被声音吵得不安,楚司澜忽然侧身过来面向玉涟极,她抬手胡乱够了两下,竟抓到了玉涟极腰间的衣带。
玉涟极疑心她是不是醒了,暗恼她为了帮陈王尽然如此不惜代价地接近他。
只见楚司澜抬手顺着他的衣带一点点将细长的手臂圈在他的窄腰上,她整个人贴在他身边,枕在他胸前找了舒服地姿势,哼唧了两声。
“爹。”
呜咽呓语并不真切,玉涟极凝眸看向缩在身侧的人,抽手推了推她。
“爹,我们回家,封谷吧。”
这句,玉涟极听清了。
药王谷四周有瘴气大阵,落阵封谷,瘴气百年不散,内外隔绝,是自保的最最下策,她梦见了什么至于封谷。
“为何封谷?”他低声问她。
楚司澜哼哼一声,将手臂收得更紧,再没有任何声音。
玉涟极思索片刻,难不成和陈王有关?
翌日晨起。
楚司澜懵怔地望着床帐上的香囊,看了半晌又紧紧合上了眼睛,再定睛去看一旁安睡的男人。
玉涟极的容貌极其出众,安眠时戾气褪去,柔和昳丽诱人靠近,楚司澜自然是不敢靠近的,她只敢用眼睛一遍一遍确定自己枕边睡着一个男人。
不是梦,的确是玉涟极去而复返,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楚司澜心里有了不好地猜想,她颤巍巍掀起软衾一角向被子里看去——
寝衣果然不在了,腰侧几处凌乱的红痕依稀可以看出男人大手的形状。
鼻腔顿时卷过酸楚,楚司澜眨巴眨巴眼睛,眼泪打湿了眼睫。
她清楚自己不该哭的,昨夜就已经准备好委身自保的,可这般稀里糊涂被扒了寝衣,哪可能不委屈。
忽然,一抹微凉覆在她的眼角,男人粗粝的指腹不甚温柔地抹去她的眼泪,楚司澜心中一惊,她抬眼看他,不满怨恨还来不及掩藏,全落在玉涟极眼中。
玉涟极自然知她不情不愿,只是被她摆了一道,不讨回一分便不是玉涟极的做派了,原本是想晨起时吓唬她,可是昨晚她牛皮糖一样黏在他身上,没办法他才推了她几下。
只是他没想到,女子的皮肤会那样娇嫩,只稍稍用了点力气,她腰侧就留了痕迹。
他怕她继续黏上来,便将人裹进了被子,许是被子里热,也不知她怎么把寝衣褪了。
现在看她哭得伤心,眼泪是决堤一般地往外涌,玉涟极不用问便知道她的脑袋里想了什么。
玉涟极抿唇看她掉眼泪,想嘲她再不是昨夜匍匐在自己身前的妖精,露了怯,变作这般梨花带雨,可怜不已。
“别哭。”
可一开口,嘲弄的话便散去化作了两个低低的音,缱绻带着不易察觉地懊恼,他没忘记自己宿在这里原本就是想看她惊慌。
可她一哭,倒是他慌了。
楚司澜咬了咬唇瓣,想着前因后果深知这样的情境下她不能哭得像被歹人欺负了一般。
自己嫌热脱了衣裳,还要怪他是歹人,玉涟极抿唇不语,手下的动作尽量放轻,不让她泛红的眼角被摩挲得更红。
他蹙眉看向自己被打湿的手背,又看了看楚司澜忍不住耸动的肩膀,下一瞬他将手探进被子下,扯住她兜衣的边缘。
“师姐的眼泪太多,再哭便该拿小衣擦一擦?”话音未落,玉涟极手下微微有力,作势就要拉下兜衣。
楚司澜惊得一个泪嗝止住了泪水,啪地一声打在玉涟极泪湿的手背上。
玉涟极瞥了她一眼,慢悠悠收回手,起身倚在床头,听见她在被子里希希索索地翻腾着,好半晌,才别有深意地望向楚司澜。
“起意的是你,委屈的也是你,师姐好难伺候。”
楚司澜也是方才看见玉涟极身上完好的衣袍,她脸红红地低下头笼了笼刚披上的寝衣,手掌在自己的小腹上又按了按,再次并未有丝毫不适。
是误会他了。
“呵。”
玉涟极哼笑一声,问:“原来师姐只是昨夜心悦于我,早上见了人竟然吓哭了?”
楚司澜低头不说话。
不得不承认,玉涟极很精明,可她被绑在他身边那么久,也十分了解他的一举一动意味着什么。
如此刻,便意味着他明知她别有用心,也纵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