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次,结果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陈习彧叹了口气:“夫人,我今日约你前来还想再问一次。”
“你真的不愿意和离吗?”陈习彧认真看着沈执荑。
这次不比上次那般随意,沈执荑甚至有刹那都觉得眼前人与热烈真诚的少年有片刻重合。
或许,现在的陈习彧与过去的他,并非是完全割裂开的。
沈执荑正想开口却被人打断。
叶之玄拿着一堆文书进来,他看到沈执荑时眼里有些许的轻蔑。
他只不过一眼就收回目光,对陈习彧恭谨道:“公子,这是您要的东西。”
等叶之玄走了,沈执荑还在想刚才他对陈习彧的态度。
叶之玄是从三品太守,他对陈习彧却是如此小心恭敬的作态,陈习彧如今的官衔恐怕比自己想的更高。
陈习彧随手递给沈执荑一封夹在文书里的信,沈执荑打开发现是李存写给叶之玄的干谒诗,句句都是奉承与讨好。
原本沈执荑的恍然在此刻都变成了尴尬,虽然她并不在意李存,但她实在没有想到李存居然会写这种东西。
尤其这信是写给叶之玄,当年他是怎么欺负叶之玄的,沈执荑比谁都清楚。
李存哪里来的脸给叶之玄写诗。
陈习彧解释:“这诗是写给我的。”
他收到时也觉得奇怪,按自己查到的东西来看,从前自己与李存是结过梁子的,他转头却写这种东西讨好自己。
陈习彧也不知道李存是太蠢,还是该说他实在是太过相信自己。
相信他当真是个一笑泯恩仇的好人。
沈执荑把手中的信揉搓成一团扔到地上:“公子不必听他的,这人没本事,做个八品官就是抬举了。”
她终于明白李存这些日子突如其来的好是为了什么。
这其中或许有他翻然悔悟的爱,但更多怕是李存害怕自己与陈习彧重逢后诉苦。
沈执荑又问:“公子失忆的事情,李存知道吗?”
陈习彧摇头:“世人大多只知我遇刺一事,知我失忆者甚少。”
果然,李存并不知道陈习彧早已不是那个会为自己出气的人了。
他不知道陈习彧不会再坚定站在自己身侧,他更不会为自己做杀人犯的帮凶。
陈习彧觉得有些好笑:“夫人,对世子似乎颇有微词。”
“这门婚事我本来就不想要,我也从来没看上他李存过。”沈执荑难得耿直。
她的喜欢会遮遮掩掩,难以言说,但她讨厌一个人从来都是放在明面的。
陈习彧听到这话似乎能猜到从前她该是什么样子的。喜欢就会偏爱,讨厌就会破口大骂,这样的人在上京的贵女几乎没有。
沈执荑是鲜活的,是自由的,也是野蛮而努力生长的。
陈习彧几乎可以想见年少时自己对她的喜欢。
沈执荑不知道陈习彧为什么突然笑了,他笑时平日给人沉郁感的丹凤眼,却像映着星辰般光彩夺目。
就像从前看向自己时无奈却又纵容的笑一样,沈执荑居然再一次在他的眼里看出爱意。
不浓烈但却是实打实的爱意。
陈习彧见沈执荑出神,笑问:“夫人在想什么?”
沈执荑忙不迭起身,宽大的长袖拂过放她面前的几碟点心,瓷盘“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也恰好应了她的心。
“抱歉。”她忙背过身,用力擦掉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我没想什么。”
沈执荑觉得这样有些太突兀,又补了一句:“我就是想,下次见你是不是还得帮你回忆过去,然后弄的一身狼狈。”
她说完就落荒而逃,陈习彧望着她的背影,倒没有跟上去。
半晌,他才拿起一块最不起眼的糖糕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很甜,甜得腻人,不是他爱吃的口味,但难得的是他却吃完了。
他笑着对院中藏起来等候差遣的下人道:“糕点不错,赏。”
陈习彧还以为上次沈执荑完全没有意识,原来她听到那句话了。
沈执荑还挺记仇的。
—
李存说要来接沈执荑,但到底没那个胆子,所以她是被叶之玄送回县公府的。
叶之玄不情不愿地把马车的主位让给自己坐,虽然不知道他用意何在,但沈执荑并没有推辞。这人看起来不高兴,但只要他不高兴,沈执荑就觉得无比快活。
李存说的话大多没用,但有句话改改倒是能用——“抱琴都死得那般痛苦,叶之玄他怎么能过得好。”
“沈执荑。”
临下马车时,叶之玄突然开口,沈执荑也看着他,想听听这个薄情郎能说出什么话来。
叶之玄语气满是鄙夷:“离公子远一点,当年你便害得公子名声受损,如今切莫再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