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担忧。况且……阿母她也不愿看到儿子成日里心神不宁,如此可好?”
姜维也没有吭声,只是盯着脚边的几小堆木块,稍显出神。
远远走来一个男人,梁虔眼尖,早看到此景,没好气地转过眼去,偏不看他。这人走近,着了一身武将常服,精神焕发。梁绪认出这是平北将军马岱。他赶忙俯首作揖,姜维也跟着一起。二人恭敬道:“平北将军。”
马岱虽冷着面子,礼节分寸不失,同样拜过二人。
“梁大人、梁将军。”他还是向不知为何突然对他气呼呼的梁虔低了脑袋。后者看在两个兄弟的面皮上,只好敷衍拱手,算是行礼。马岱却不甚在意。待转向姜维时,马岱又记起他似是未在今日的朝堂上出现,心下想来,便尴尬一刻:“梁大人,那这位……该如何称呼。”
梁绪连连补充:“此乃妹婿姜维,现为布衣。”
姜维颔首。马岱默然看去他一眼,稍作计较,道:“先前在陇南军营时,岱本就该与君等见这一面了,因战事急切,君等至汉军未久,岱便离营去往略阳……”
梁绪脸上温文尔雅,静静地听他叙话。姜维亦礼貌地低眉,挂着惯常的笑容。只有梁虔对马岱怒目而视,似乎一个字都不愿听。
“……按您在军中的品级,在下理应称一声‘马将军’。”梁虔抱着手臂缓缓打断了马岱的话头:“马将军,先前梁虔虽与你合兵一处,配合不错,但那只是军务所需,不是我个人的意思。而且我等并非你的故人,咱们又都是厮杀汉,喜欢直来直去,因此,有啥话还是和我们几个直说的好。”
马岱脸上一阵白。
“是,将军说的是。”马岱压住不快,语调未乱,“相信以三位的能力,来汉军之初,恐怕便已知晓我们二姓之间曾横生恩怨……”他略带深意地看向姜维,后者却沉静如渊,“因此岱今日来,便是……”
“你想和解?”梁虔直白地问。
梁绪有时候竟不得不佩服起他这个阿弟捅破窗户纸的能力。
“是。”马岱敛眉垂目,万份谦卑。
“那你不该找我们兄弟,”他指指梁绪和自己,然后将目光递给姜维:“你该和他说。”
马岱脸上青一片白一片的,有些难看,他恳切道:“……前事确是我扶风马氏之过错,请君看在今后一同为陛下效命的份上,大人大量,不计前嫌。”
他对着姜维的面子深深俯拜三次,后者则未发一语,只盯着他的手臂看了许久,才虚扶他起身。马岱再抬头时,面上又恢复了素日的沉静。
“往事虽抱憾,却早已不可追,将军今日之心,姜维明白。”他亦稍稍颔首:“只是维现今虽在汉,无一官半职,今后效命陛下与丞相,须靠将军多多出力。”
马岱的目光深深平视着他的脸,有所思量。
马岱顿了顿,还是说道:“君与我,也算故人。”
姜维自然点头。
“一去十四载,谷城相救,岱终身不忘。”马岱惨然而笑:“……只是如今算来,在谷城本就欠君一命,在天水又深负君,真不知今后将如何偿还……”
姜维道:“谷城之事乃顺手而为,将军不必挂怀。”
马岱的喉结滚动几番,他仔细盯着面前男子真诚的双眼,确认过他的话是出自真心,才露出了一点点释怀的神态。
“那末,望二位梁大人亦能冰释前嫌,从此……”
“得了。”梁虔止住他:“建安十八年春,我梁氏一族本无人殉难,这些年来我只为姜伯父抱不平。今日小慕已经给出这话,那我梁虔也不是不依不饶的人。往后是军中同袍,我等初来乍到,还望平北将军关照。”
梁绪满意地看向弟弟,对马岱俯首作揖。
马岱此刻倒显得几分不自在,面上泛红。
赵统果真如姝妍所料,闻听她这半月来的遭遇后,只剩揪心。
“你是个女孩子,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赵统坐在姝妍的榻前,闷闷不乐地盯着她看。
“看你说的什么话……十九年了,我难道不知自己是男是女么……”姝妍的声音里也不甚有力。
自坠落山间,心口同肩骨处的伤口本就没长好——老话说“伤筋动骨需百天”——她不仅没有休养在床,反东奔西走,还从那般惨烈的场景下硬生生拖出了诸葛乔的尸身……
“哼,我如今倒是怀疑起来了。”赵统恨恨地盯着地面,“你究竟想干点什么?妍儿,你到底闹够了没有啊?”
姝妍亦和他对上脾气:“此话何意?”
赵统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在汉中待了三年,虽无大战发生,然而汉末遭了□□的边城村庄,被尽数洗劫,人畜不留。我也随两任太守在废墟上试着为百姓们建立起新的生活。每每这时,我都在想象盛世会是何等模样。只可惜,你我这一生恐怕是不会见到了吧。”
姝妍用手肘微微撑起上半身:“阿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