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前伺候一只狗,都比在承安殿伺候向贵人强得多……”
“虽说向贵人这两年渐渐有了失宠之态,不过她娘家的势力一直摆在前朝的,说不准哪天就进位了呢!咱们还是提心吊胆些的好……”
“向家的实力怎么比得过‘那位’啊,再加上丞相大人,啧啧啧……”
“是啊。那狗不就是‘那位’送的么?要不是因为她送的,贵人至于这么宝贝着?一只畜生都比人活得滋润……”
“别说了,主子怎么吩咐就怎么伺候。盘算这么多,也不可能多赏咱们几碗饭吃。”
“说是这么说。赏不多几碗饭,咱们姐妹这碗里现端着的饭如果能好吃一点,不也挺好的……”
想及青睫白日里不知所踪,琉香越走越恼,不知觉间拐去正德宫阶前。定睛一望,远远走来董恢,在他怀里抱着个转头晃脑的小东西——正是那青睫!琉香大喜过望,赶忙驱步上前。董恢一面温和地笑着,一面将青睫交与姑娘。琉香略带紧张:“……董大人今日怎的……”
“啊,是……”董恢稍显犹豫,思忖间还是压下了涌在喉头的话:“……方才同蒋长史多说了几句话。姑娘又何以在此?”他低头轻笑一声,显得有些尴尬,便自答道:“……应是为了它吧。”
琉香俯首拜谢道:“婢子叩谢大人!我们贵人为它急了整整一天,底下伺候的都以为……”说着姑娘便要下跪叩头。董恢忙摆手虚扶,叮嘱道:“便带它回去,免得贵人,肠中忧伤。”
琉香正要离开,却听身后男子轻唤一句:“琉香姑娘,烦请转告贵人,恢自今日起便调任巴郡太守了,唯愿她……平安喜乐。”
琉香稍稍震撼,碍于主仆身份,只好不做多言,喏喏而退。
剩了董恢立在原地。男人恰好仰首,渐望至宫阙一角,细而尖的瓴檐将苍天划开一条粗浅的口子,略显缥缈,又近在睫前。
梁王同王妃并未在马承正冠礼后回到国东南的封地。二月初八,宫中再下诏令:缘于梁王的实际食邑远在江南水乡,而几年以来汉、吴已结姻亲,十分修好,一众皇族的封祀应悉数改换,便将梁王迁往安平,改封安平王,媗娴亦改封安平王妃。太后的意思自然是留王爷与王妃在京中多住时日,搬迁的事就撂给王府的那群管家和仆从。
安平王乃当今太后亲子。先帝亲子有三,永、理皆为吴太后所出,甘陵王年长、安平王为幼。当年还是鲁王的刘永与故尚书令、翼侯法正之女定了婚姻,很早就去了封地,刘理则在母亲身边多陪了二年。甘陵王性格严正,而安平王则要任肆许多。因此吴太后她老人家格外偏爱幼子,一旦闻听儿子儿媳回京,必定要千方百计绊住。况且小儿媳出身名门,时刻谨践大家之风,太后又得几分欢喜。相比而言,甘陵王妃则略逊一筹了。
近几年皇族子嗣渐多,而众臣之家亦是频频有喜事,太后由此更感上天垂佑,每同宁太妃说及此事,面上的宽慰之色是如何也掩不住的。
那宁太妃原为向氏之女,正是因那马谡罪责一事辞官思过的向朗的族中女侄,先帝在时,以舞技冠绝东西二宫。
先帝的妃子不多。自他故去,后宫遣散了不得宠爱的女人们,得以留在宫墙之中颐养天年的自是倍受皇恩的。向太妃便是唯一一个能够留下的女人。建兴元年册立皇后时,向氏升为太妃。多年以来,向太妃与吴太后的关系反比共同伺候先帝时要融洽许多。大概女人之间争恩夺宠的事情从来如此:夹在众人之间、享受着朱颜玉色的男人才是祸端。如今那个男人早作黄土,曾经为他争奇斗艳的女人们一夜之间竟成了“娥皇”、“女英”——非亲却胜亲。
说及王爷应太后之命留在京中时,王妃却带着一丝挂虑。
“阿瑾是觉得太后宠爱王爷。”马岱将手中剑抛给祂荣,后者默契地将一块温温打湿的布巾递上。马岱抹一把面颊上的汗珠子,似有所想:“宠爱亲子,原本无可厚非。只是……宠爱过甚。”
“‘舐犊情深’四字,若是在寻常百姓家,倒也罢了。”芷妤说着则将外衫递去,教马岱松松披在肩头。
马岱轻叹一口气,顺势托起芷妤的小臂,宽慰道:“阿芜,少为前朝后宫的事烦扰。现今你我又将添孩儿,更应宽心。”
芷妤虽未说二话,但还是微微蹙了眉尖。
“阿瑾性子稳妥,近年嫁与皇族,将王府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条,依我看,她有分寸,咱们应该放心。”
姝妍身后跟着玉绮,方入马府,亦正好闻听此语。
“安平王府的事确可放宽心,那这里的事呢?”不知怎的了,女子的懊恼显而易见,话里也扎了几根刺。
芷妤先听清姝妍的情绪,忙迎着姝妍牵住她的手臂,将女子往马岱近处带。马岱亦看到她面色不悦,于是背了手微责道:“没大没小。”
“小叔、婶娘……”姝妍行过一个略显潦草的礼,依旧未改垂丧之意。
“大老远的归省,脚还没进门,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