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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取(6 / 10)

比起“趋利”,他不过是更明白如何“避害”罢了。

趋利避害四个字的背后,是溶在人骨血里的本能。

姜维拱手道:“既然张将军的身体稍有好转,维便归职了。”

“姜护军慢些……”张嶷突然对身后的亲兵吩咐,“下去寻纸笔来。”随即又挽留姜维,“可否稍候?君代我职守,远离中军整整一夜。在下还是写个便笺,托与丞相,万一怪责……”

姜维却同时止住了他和他的亲兵,轻笑道:“无需麻烦了。若张将军乐意,这一次便算作私事。”

张嶷又松了一口气,心下瞬间明快。姜维正要下关,一阵错杂的脚步声却自垛口迎来,爬上三四个风尘仆仆的兵卒——军容虽齐整,却不知怎的,个个手足无措、面带倦色。

“张将军!我们……我们就停下喝了口水,结果把柴禾给滑……滑到剑溪里边去了!”其中一个小兵越说越心虚,垂头丧气地站在张嶷面前,等着挨骂。

“怎么不追?!”张嶷板了脸,厉声责问。

“将军,我们在上游……水急得很,追不上啊……”

“诶!”张嶷白他们一眼,蹙紧眉头,“……丢了几车?”

“两车……”小兵满面惭愧,不敢隐瞒,又补道,“……两大车。”

张嶷险些压不住腹中恼意,正要训责几句,却教原本欲走的姜维转了话头,这厢提醒道:“张将军,为防首尾二军出现不测,你我皆知,中军亦会押解一小部分辎重随行……”

张嶷不解地看着他。

姜维笑道:“凑巧的是,在下习惯额外再备几车柴禾。将军若信得过,便从在下的随行军资中迁来两车多余的,晚些时候送至你部。”

虽说由将军们多备的辎重一概不会在正式作战时计入仓曹的簿本,但张嶷认为这不失为一些含有“欺瞒”含义的行径。他持着自己的“原则”,摆摆手,不肯接受提议。

姜维补了一句:“权当是在下借给将军的。不过,日后将军可一定要记得归还啊。”他又将水袋在张嶷面前晃了两下,似笑非笑地望住他。

张嶷思忖两下,沉沉叹了一口气,不禁心中叹服:此人行事,实是用尽了周全!

怕自己打起原则牌,故有此一句。现在是姜维替他在部下面前转圜一番,于情于理,都不该再推却。

“好,便当是张嶷暂借。待仓曹清点完毕,大军在黄沙扎下营盘之前,我必遣车归还。”张嶷郑重作揖。

“告辞。”姜维匆匆走下了关楼。

张嶷站在高处,略略垂目看到关下那人独骑上道,策往中军,心中再次腾起无限感慨。

“病情总是反复,这样下去……”

“唉……食少事繁,岂能久乎?我等日日宽劝,好坏说尽,大人却不甚在意。”

“到来年春天,恐怕积重难返。”

“……”

皇帝特意叮嘱两位常年在宫里侍奉的医官大人随军而来,令他们时刻监测丞相的身体健康状况。哪怕如今离朝千里,也得将病情逐个记了,半月一回奏。

二位医者刚走出丞相在黄沙暂作起居的屋舍,回头一看,恰见此处房屋颇为蔽薄,两颗心不禁同时酸了一下,两双眼睛再彼此对望,终是各自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走吧,还得疏奏陛下呢。”一人说,“天色已晚。宫里带来的油蜡、灯芯,用完可就完了,黄沙偏狭得很,这些东西不易寻见啊……”

另一人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跟上同僚的步伐。

姜维正与他们迎面而来,耳中隐约飘进几句关乎诸葛亮病势的话,想及那夜马岱的担忧,心下亦为此隐动几分。他一路直入这座暂时的“相府”,瞥见稍显单薄的屋墙,不禁默然。

他推了门,诸葛亮依旧像曾经许多个日夜里人们能够看到的那个他一样,保持着伏案落笔的姿势。窗下只立了个轻装小卒,深夜里早就上了困意,因此没有察觉到有人走进屋子。姜维却站在此处,心中是进退两难。他突然觉得关于庲降都督的事其实也可以明天再说。

诸葛亮竟极为难得地放下了笔。借光看去,从面上能感到今夜的诸葛亮不知因为什么事情,似是格外欣悦。

坐在案后的男人果然笑问:“都这么晚了,伯约还不睡吗?”

姜维眨眨眼,走上前去。私事习惯吞吐,而对于公事,他向来是开门见山的。

“丞相,属下为朝廷号召豪族养军一事而来。先前治中从事递的弹劾奏本,细细想来,是有些道理的……”

诸葛亮将案头铺散着的公文稍稍拢了拢,将它们叠放在一个相对空余的角落,向身后的凭几中央靠了靠,饶有兴致地听他说起来……

细细听罢,诸葛亮心中已有计较。他深深盯住恭谨地站在案前不远处的姜维,这位下属的脸上始终持着端重。这样一个更深露重的夜,一切皆显出人困马乏的疲态,却极少有人仍能敬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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