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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取(5 / 10)

张嶷直觉此名颇为耳熟,也的确是忘了第一次总在哪里听过。

“张将军还是且饮些热水罢。”姜维把手中水袋再递向张嶷,口中温然,“关口阴凉,将军身体不爽利,而丞相仍对将军有所托。”

张嶷接过,吹散两口热气,“咕嘟咕嘟”地咽了几下,胃中的紧涩骤感温顺,连带着四肢亦舒朗起来。

“这是何物?”张嶷咂嘴,感到喉间的热消散之后,一股清爽涌上来,引得人的神思似欲清明,“……从前未曾喝过。”

姜维垂首而笑:“此乃南中地区特产的蔓荆。先前平北将军府上赠来的,临行之际,胡乱带了些在身边,倒为将军派了些用处……”

张嶷这几年不在朝中,一直忙于西地之事。当时就闻听娶了马氏姑娘的不是赵家郎,倒是个别的什么人。此时又听他顺嘴提及马岱,于是隐隐约约印证了猜测,便问:“足下该是泰伯的姻家、如今的朝廷护军?”

姜维闻言作揖。

张嶷拱手:“原是当阳亭侯。在下失敬了。”

姜维摆手,不在意。张嶷也不再和他多讲半个字,眼睛只是看着城下蜿蜒前行的队伍,似有所思。

关楼上的气氛是料想不到的冷。

姜维站了一刻,自觉眼下碰了无趣,暂生退意。就在这个当口,张嶷却突然感到后背直冒冷汗,接二连三的绞痛从腹间直窜上来。姜维关切的目光送来,张嶷又觉两股酸麻,自知定是那痢疾反复了。眼看人要站不住脚……亲兵赶忙把他扶靠在墙边背风侧,男人此时已是腰脊曲折,面色痛苦。

姜维折身看他:“张将军不如先歇着……”

张嶷还挣扎着要撑起身体,但每每动作一下却感到头晕目眩,耳中只余嗡鸣。

“不行……职责所在,必得……”张嶷哼唧着,不肯屈从于病疾。

姜维看着他面上苦态,一时自然不知如何劝奉。

“偏赶到这个时候!”张嶷捂着小腹,发了怒一般自恼道,“……戎马十余年,丢人!”

眼看着就冒了一脑门的虚汗,当着生人的面,张嶷自是懊恼。姜维却并不在意,只是不知从哪里摸出块汗巾,塞到他手中。张嶷半是羞恼半是自责,赶紧抹了一把前额,心中已经暗生歇息之意,只是仍觉姜维同自己毕竟不甚熟识,抹不下面子,因此强作坚持。

姜维趁势再劝一句:“人都有发了急病的时候,将军切勿硬撑啊!”

张嶷面目攒紧,腹间实在绞痛,因这么一下又来得极猛,竟连带着他半张后背都疼起来。他终于拍拍姜维的肩膀,万般的无奈下,只得首肯后者的提议。

姜维将手中水袋封了口,抛给张嶷的亲卫,利索吩咐道:“夜里多饮,凉了再烫,明日就好。”

小兵感激地接过,夹在腋下,腾出两只手,赶紧馋着张嶷往关楼下走。

姜维站在刚才张嶷站过的地方,“張”字将旗似与他并肩,此刻在身后逆风而展,比半个时辰前更为飒利。

晓星初现,是天色将近清明的信号。关楼上的人岿然立于原处,身型似乎和三个时辰之前看到的那个没什么两样。

关下的将士从前一天下午一直走到现在。正在通关的是清一色的后军。拉着粮食草料、辎重器械,因此自然走得慢一些。但是这样一支向来军纪严明的队伍,顶多再有半个时辰,赶在黎阳初上就能悉数越了剑阁。到那时,关楼上亦能偃旗。

小兵一步连跨三节土阶“蹬蹬蹬”地跑上来,面上展笑,十分感恩地将捧在手里的水袋递将过去:“姜护军,我家将军让我把这个归还大人。”

姜维拿在手里瞧一眼——张嶷已将水袋从内及外冲洗过一遍,这才吩咐手下人还回来的。他随口便问:“你家将军可好了?”

小兵笑答:“好多了,我家将军正往这里来,准备替回大人。”

话正说着,将军便风风火火地爬上了关楼,一眼看到姜维仍在原处尽责,心中先上一丝愧惭。张嶷大步走来,面色微微发赤,俯身抱拳,口中谢道:“嶷感念当阳亭侯相助之恩……”

“顺手为之,何故多礼?”姜维对着张嶷的脸招呼几下手中的水袋,又说:“……倒是这个,多谢了。”

张嶷虽已站定在自己的“張”字将旗之前,却还是有些拘束。只听身旁的男人对他说:“张将军,你我既是同袍,以后在军中碰了彼此,便称军职,如何?”

张嶷心里骤然松懈下来,又为自己曾在姜维面前强撑、意图拒绝他的友善而升起更为厚重的惭念。一想自己几个时辰前下关靠在河边歇息的时候,心里竟还无故猜测姜维是专意为了替他,才上关楼的……

由于先前早就听闻此人颇得爱重,自然凭感觉地,便以为他是个工于心计的圆滑人,所以更加怀疑他此番的举止乃有刻意挤压同僚之嫌,因而生了几分不齿。

可经过如此交往,始知姜维原非众人嘴里“极善趋利”的一类。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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