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蚊蚋一般嗡嗡呐呐,何时议完?”
朱雀回首笑了笑:“阁主小心上火。”
文甫斜了朱雀一眼道:“回阁主,我们在议出兵的事。”
念尘扬眉道:“说来听听。”
玄舞面有难色:“先前阁主确已知会如何调兵,但如今太子要亲征,不知阁主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什么样的结果?”念尘“嗤”地轻轻笑起来,站起身向他们走去,“你们认为我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两军相斗,坐收渔翁之利?”朱雀问道。
“太子亲征实在不是良策。”文甫肃然道,“今上若是让太子带兵从皇城去,这天气太热,行军千里,敌轻我乏,以逸待劳,朝师必败。”
白虎便道:“方才卢二哥与我们推演行军之势,朝师若想在金陵附近调重兵,只可从苏杭,再就是徽州,其余皆有暑天行军之困。只是苏杭为着这几年的重税,也是闹得民心不定,怕不等兵符到达苏杭,锦庄就已然收了这两州。”
青龙点头:“虽说东部富庶,战乱之年亦不曾民不聊生,但比其他地方重两倍的赋税让很多百姓心中愤懑不平。锦庄的暗线知会过我,得了金陵后,张承溯下一步想入主杭州。苏杭与金陵赋税境况相似,锦庄有了之前笼络人心的经验,在苏杭想得人和自然易如反掌。”
念尘便叹:“以我对父皇的了解,我推测他昨夜见到急报之时便已差了人千里加急往金陵四周驻军传令。太子想带兵前去,父皇亦不会拒绝,会让他领兵南下,与另外所调兵力一齐前往镇压。只是皇兄这一方行军倒是个难处。”
“原疑惑,阁主所求究竟为何?”白虎皱起眉头。
“现下时局瞬息万变,所求自然也因之而变。”念尘笑道,“若真如我们所想,苏杭之兵乃至徽州之兵与朝师能同时去镇压锦庄,我们便只作壁上观,事后撤回,万不可教人发现。”
文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双目一亮,点点头。
“金陵附近可调之兵俱为锦庄收伏,暑天行军千里的朝师难敌乱贼,我们便趁两军交战时……”念尘顿了顿,随后目光坦然而坚定地道,“……消灭朝师。”
玄舞面色有些疑惧:“可……那是太子殿下啊……”
闻言念尘的表情有些僵硬,随即叹了口气:“那又如何?”
朱雀拦住要继续说下去的玄舞,定了定神向念尘道:“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不,你们不知道。”念尘揉了揉太阳穴,“我自己都不知道。”
“杀了,还能怎样?”文甫挑了挑眉,“镇压锦庄未捷,朝臣会议论太子无能,难继大统。曾经高高地把他捧了上去,届时再把他扯下来,他有何面目活着?”
“不曾听闻太子是这样玉碎之士。”朱雀有些迟疑地看向念尘。
念尘没有回应,只是喃喃地吩咐道:“不论如何,赤朱、墨玄都出兵三千,到金陵附近与靛青汇合。记得若要动手,只助锦庄,且必暗中行事,不可扬旗擂鼓正面厮杀——如若有我阁中人殒命,把尸首带回。只一条,不可叫人发现此一战中有我萦雪阁踪影。”
玄舞仍是柳眉紧蹙,朱雀便拉住她的袖子,郑重其事地向念尘颔首道:“朱玄得令!”
念尘见朱雀如此坚定,也不置可否:“另外我还担心慕容家的事,等如此荒谬的飞令到达杭州和锦城,慕容家就算完了。”
“今上不是认为慕容公是南下游说的吗?若真如此,也许杭州常莽中人都会庇护。”朱雀道。
白虎也点头道:“峨眉蜀山客避世多年,锦城官员的手根本伸不到山上去。便是真要上山捉人,那蜀山客人人道武侯再世,极善以石像布阵,虚虚实实,外人难破。慕容翎得他庇佑,必然相安无事。”
“别忘了今上还发落了慕容族人和近友。可惜慕容家世代忠良,虽领闲职却力维治安,谁想竟毁于今朝。这样的血海深仇,慕容公经世已久也许放得下,可慕容翎年少气盛,怎会忍得住?”青龙反问道,“一旦慕容一家被诛杀的消息传到慕容翎耳中,他能继续淡然处世、潜心修习?如若一朝回金陵,锦庄收留,再扬言要为慕容家雪恨,从前受慕容公荫庇之人必然一呼百应。”
白虎见他今日是难得的神情激愤,便问:“卢二哥从前也受过慕容家的恩?”
众人看去,只见青龙神色戚戚,八尺男儿眼角竟落下泪来:“演幼时家贫,一日玩耍时机缘巧合,撞上从书铺出来的慕容公。当时公年未弱冠,翩翩少年,意气风发。见我小小年纪手拿木刀四下耍弄,便指了书铺门前关公像道:‘小小幼童,竟有关将军风姿。’一面将仆从手中的《千字文》和《三国志》给我,又道:‘只世间不乏武勇之辈,若汝亦能断文识字,必有大成。’”
他说着哽住了,忽地一拳捶在桌上,放声痛哭道:“我谨记公之所言,读书不辍,数十年如一日!今演年近不惑,虽不可谓之大成,却也幸得阁主赏识,领兵千万—